省委联合调查组的进驻,让九峰县的空气为之一变。那种无形的压力仿佛瞬间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顶住,县委大院内的浮躁和恐慌情绪迅速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序的紧张和高效的运转。
调查组雷厉风行,兵分多路,同时展开行动。
一路由省公安厅的刑侦专家和爆破专家组成,对爆炸现场进行二次勘验,并对秦赐的专车残骸进行技术复原。很快,初步结论出炉:炸弹为专业制作的烈性炸药,采用磁性吸附装置安装在车底盘,通过远程手机信号触发,安装位置精准,目的明确,就是针对秦赐的暗杀行为。技术组开始全力追踪信号来源和炸药来源。
另一路由省纪委和省审计厅人员组成,在九峰县纪委、审计局的配合下,全面接管了龙盛集团及关联企业的账目,并对白龙镇“产业致富路”项目、龙腾矿业的所有资金往来、合同文件进行封存和审计。调查组的工作细致而高效,很快就从海量的数据中梳理出了清晰的资金流向图。
而最关键的一路,则由周影代表的国安力量与省公安厅的精干刑警组成,负责对邵志强及其核心团伙的追捕。根据周影之前锁定的几个潜藏地点和通讯监控,追捕组如同猎豹般悄然张开了大网。
就在调查组进驻的第三天,周影带领的行动组在毗邻边境的一个风情小镇上,发现了邵志强的踪迹。他化名藏匿在一家民宿里,身边只带着两名最贴身的保镖,正准备伺机越境。行动组在凌晨时分发动突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三人制服,当场缴获了多部加密手机、笔记本电脑和大量现金。
在对邵志强的突击审讯中,这个曾经在九峰不可一世的商人,在铁一般的证据和强大的心理攻势下,心理防线迅速崩溃。他不仅对指使他人安装汽车炸弹谋杀秦赐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为了争取宽大处理,他还主动交代了向原县委书记章进、常务副县长钱大有、公安局长赵勇等人行贿的详细经过,并提供了保存在云端的账本副本,与李娟U盘中的记录相互印证。
然而,更重磅的炸弹,是他交代出的关于市政协主席贺卫国的问题。邵志强供述,贺卫国才是龙盛集团在九峰真正的保护伞,不仅多次在项目审批、土地出让等方面为其提供便利,更是在白龙镇铼矿的勘探和初期盗采中扮演了关键角色。他详细交代了如何通过空壳公司向贺卫国子女的境外账户输送利益,以及贺卫国如何指示他“处理好”李娟这个“麻烦”。
几乎在同一时间,省纪委的另一支队伍,在省城那家高端私立医院的VIp病房里,找到了以“体检”为名住进来的贺卫国。面对突然出现的省纪委工作人员,贺卫国起初还试图摆出老领导的架子,厉声质问。但当调查人员出示了邵志强的口供、资金流水记录以及“黑曜石”集团与龙盛境外资金往来的部分证据后,贺卫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瘫软在病床上。他知道,大势已去。
在强大的证据链面前,贺卫国不得不承认了收受邵志强巨额贿赂、滥用职权为龙盛集团谋取利益的事实。但他对指使爆炸案一事矢口否认,声称那完全是邵志强个人的疯狂行为。尽管他试图保住更上层的关系,但其政治生命已然宣告终结。
九峰县这边,在省委调查组的坐镇指挥下,社会面迅速趋于稳定。由县委常委、塔寺开发区党工委书记李冰和副县长李建国(原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在钱大有被控制后临时接替工作)牵头的工作组,迅速进驻龙盛集团旗下停工企业,一方面安抚工人情绪,承诺政府将保障工人合法权益,协助解决就业问题;另一方面,对企业的资产和账目进行清理,为后续的处置做准备。网络上的谣言在官方连续发布案件进展通报和严厉查处几个造谣者后,也渐渐平息下去。
县委小会议室里,秦赐和王蒙共同向省委调查组组长、省纪委书记做阶段性工作汇报。王蒙的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疲惫,而秦赐的眼神则依旧清澈坚定。
“王蒙同志,秦赐同志,”省纪委书记听完汇报,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赞许,“你们在关键时刻顶住了压力,稳住了局面,为案件的突破创造了条件,省委对你们的工作是肯定的。”
王蒙连忙表态:“这都是省委领导有力,调查组的同志们辛苦工作的结果。”
秦赐则更关心后续:“书记,现在主要案犯已经落网,保护伞也被挖出,九峰的发展不能等,也不能乱。我们接下来……”
省纪委书记点点头:“嗯,案子进入司法程序,后面是法院和检察院的工作了。你们县委县政府的任务,是尽快让九峰的工作重心回归到发展和民生上来。省委对九峰的班子,会有通盘考虑,但前提是确保稳定和发展的大局。”
走出会议室,王蒙长长舒了口气,对秦赐说:“总算是……拨云见日了。”
秦赐望着窗外重现生机的县委大院,轻声道:“是啊,但打扫干净屋子,是为了更好地请客。九峰的新征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