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拘留所的探视窗口，冰冷的玻璃隔开了两个世界。
张天浩穿着统一的浅蓝色囚服，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
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只剩下麻木和一丝不甘。
他是在北美被当地警方移交，再由滨海市经侦支队押解回国的。
从埃克斯能源总部会议室被按倒在地的那一刻起，张天浩的世界就彻底崩塌了。
刚被关进拘留所时，张天浩还抱着一丝幻想。
他觉得自己“只是”偷了个“过时”的第二代样品，又没真的让“新能材料”损失核心技术，林志军说不定不会把事情做绝。
甚至，他还愚蠢地期待着，李建仁或许会念及“过去的情分”（虽然那情分薄如纸），或者觉得他还有“利用价值”，出手捞他一把。
然而，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击。
警方的调查清晰而冷酷。
赵树影提供的监控录像、荧光示踪剂的检测报告、张天浩与埃克斯能源的聊天记录、以及他试图兜售“废样品”骗取技术授权的证据链，完整地证明了他盗窃商业秘密并实施欺诈的行为。
尽管林志军的“特殊标记”策略，让“新能材料”最终未因样品失窃遭受“实际技术损失”，但“盗窃行为本身”已构成违法。
按照相关法律，张天浩被依法拘留。
拘留室狭小、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劣质肥皂的混合气味。
同屋的几个“狱友”或沉默或聒噪，没人关心他曾经的“雄心壮志”。
张天浩整夜整夜地睡不着，闭上眼就是林志军冰冷的眼神、马克震怒的脸，还有手铐锁上手腕时那声让他灵魂颤抖的“咔嚓”。
他开始疯狂反思，却不是反思自己的贪婪和卑劣，而是一遍遍地想。
“为什么林志军总能算到我前面？为什么我就这么倒霉？”这种充满怨气的自我折磨，让他原本就扭曲的心态，更加阴暗。
一周后，由于“未造成重大实际损失”，且张天浩的盗窃行为属于“未遂后被及时制止”，加上林志军方面也没有过度追究（毕竟核心技术未泄露，目的是惩前毖后），张天浩被批准取保候审，暂时离开了拘留所。
走出拘留所大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张天浩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他深吸一口气，本以为会感到“重获自由”的轻松，可吸入肺里的空气，却带着一股让他窒息的沉重。
他掏出兜里那部屏幕碎裂、电量不足的旧手机，想联系以前的“朋友”或“合作伙伴”。
却发现——电话要么打不通，要么接通后被迅速挂断；
微信消息石沉大海，甚至有人直接把他拉黑了。
他不死心，打车去了以前常去的几家行业协会会所、创投咖啡馆，试图碰碰运气。
结果，要么被前台以“会员预约制”为由拒之门外；
要么刚进去就被老板或相熟的人“客气地”请走，眼神里的鄙夷和回避，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张总？哦……好久不见，最近不太方便，下次再聊？”
“天浩啊，听说你……咳，最近行业里事儿多，我这边也忙，先走了。”
曾经围绕在他身边、听他高谈阔论“资本运作”“技术捷径”的人，如今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
张天浩这才真正意识到，他失去的不仅仅是自由几天，更是在行业里立足的根本——名声。
新能源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张天浩“盗窃样品、跨国欺诈”的事情，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业内传开。
行业论坛里，关于“新能材料遭遇前同行盗窃，海外公司被骗”的帖子被顶上热榜。
虽然没直接点名，但行内人都心知肚明主角是谁。
下面的评论区，骂声一片：
“这种人太丢行业的脸了！”
“连偷样品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以后谁敢跟他合作？”
“听说‘新能材料’的林总格局大，没深究，但这种人，绝对要拉黑！”
甚至有猎头公司将他的“黑历史”标注在行业黑名单里，警示所有企业：此人诚信缺失，风险极高，勿用。
张天浩试图去一家小型电池代工厂找份技术顾问的工作。
对方老板起初还客客气气。
可一查他的背景，尤其是看到“拘留记录”和行业内的风评，脸色立刻变了。
找了个“岗位暂时不缺人”的借口，把他打发走了。
他又想联系之前在海外对接的、除了埃克斯能源之外的几家小公司。
结果邮件发出去，要么收到“您的邮件涉及风险，已被拦截”的自动回复；
要么干脆石沉大海。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灵活变通”，能用“捷径”快速上位；
如今，他才明白，在讲究技术壁垒、诚信为本的新能源行业，没有底线的“变通”，只会把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滨海市的街头，秋风萧瑟。
张天浩穿着从拘留所带出来的、不合身的旧衣服，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看着远处“新能材料科技”新厂区高耸的塔吊，想起自己当初在302实验室外的冷嘲热讽，想起林志军一次次拒绝他“合作”（实则吞并）的提议，想起自己为了“搞垮林志军”而做的那些龌龊事……
一股浓烈的悔恨和绝望涌上心头，却又被更深的不甘和嫉妒压了下去。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可除了留下几道血痕，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彻底成了行业的弃子。
没有公司敢用他，没有资本愿投他，甚至连以前一起喝酒吹牛的“朋友”都对他避之不及。
那笔幻想着能“一夜暴富”的“技术授权费”，不仅没拿到，反而让他把自己最后的名声和未来，都赔了进去。
这才是真正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仅没占到任何便宜，反而把自己多年在行业里积攒的那点可怜的人脉和信誉，都彻底败光了。
夕阳西下，将张天浩的影子拉得很长，却也显得格外孤单、渺小。
他不知道自己未来该去向何方。
只知道，“新能材料”和林志军，已经成了他永远也无法企及、甚至连嫉妒都显得苍白的存在。
而他自己，只能在这无边的黑暗和孤立中，品尝着自己种下的苦果。
（悬念：张天浩的彻底失败，是否会引发其他潜在对手的警惕？“新能材料科技”在扫清内部障碍后，将如何加速推进第三代材料的产业化与海外布局？请看第10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