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抱着小乖往小院跑,袖筒里还沾着蟠桃的甜香,路过院门口的仙草丛时,叶片上的晨露早已晒干,阳光透过细长的草叶筛下来,在她月白裙的龙鳞纹上投下碎金似的光斑。小乖的龙身裹着暖光,蹭了蹭她的下巴,阿九的尾巴从领口的狐尾绒球里探出来,卷住她的袖口——往常这个时辰,娘亲总在石桌旁摆着桂花酿,青瓷碗里浮着两朵金桂,可今天院子里静得只剩风拂过仙草的沙沙声。
她刚跨进门槛,就撞进一道冷冽的目光里。肖逸辰站在石桌旁,鎏金袍的衣摆坠着暗纹,在阳光下泛着浅淡的金光,星月神剑斜靠在石桌沿,剑鞘上的龙纹与瑶瑶裙角的龙鳞纹恰好对应。他的银发用墨玉冠束得整整齐齐,紫眸里没有半点笑意,指尖正摩挲着剑柄上的星纹——那是他生气时的习惯,上次仙官把瑶瑶的符咒弄混,他也是这样摩挲了半个时辰的剑柄。
瑶瑶的脚步立刻顿住,小辫子上的珍珠晃啊晃,差点撞到门框。她抱着小乖的手紧了紧,龙鳞纹的裙角蹭过石凳的边缘,发出细微的窸窣声:“爹、爹爹……”
肖逸辰没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目光扫过她怀里的小竹篮——篮底还躺着半颗没吃完的蟠桃,桃汁渗出来,把篮布染成淡粉色。瑶瑶的耳朵瞬间红了,揪着自己的小辫子,眉心的金龙元因为紧张泛着淡粉:“我、我不是偷摘的!土地爷爷准许我摘十个,给太白爷爷赔罪的……昨天我用臭臭符捉弄了他,娘亲说要拿最甜的蟠桃赔罪……”
肖逸辰终于开口,声音像落在玉阶上的雪,冷但清透:“过来。”
瑶瑶磨磨蹭蹭走过去,小乖从她怀里滑下来,缩在她脚边,龙尾轻轻卷着她的裙角。肖逸辰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指尖的温度透过金龙元传过来,带着点微不可察的软:“仙尊的女儿,偷摘蟠桃——该罚。”
瑶瑶的眼睛立刻红了,鼻尖皱成小包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吧嗒吧嗒掉在石桌上:“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摘蟠桃都跟土地爷爷说,跟娘亲说,跟爹爹说!不要罚我不许吃娘亲的桂花酿……”她揪着肖逸辰的鎏金袍下摆,布料上的暗纹蹭得她指尖发痒,“我还给土地爷爷留了最大的蟠桃,给娘亲留了带霜的,给爹爹留了红得像小灯笼的……”
肖逸辰看着她,喉结动了动,紫眸里的寒霜慢慢化成柔波。他突然弯腰,从袖中摸出一颗糖——晶莹剔透的糖身裹着金色的糖霜,像颗小珍珠,阳光照上去,里面还能看见细细的金箔丝:“罚你——吃一颗糖。”他把糖塞进瑶瑶手里,指尖碰了碰她沾着眼泪的脸颊,“下次再偷摘,就把你的符咒盒锁进凌霄殿的宝库。”
瑶瑶的眼泪一下子就收住了,攥着糖的手举到眼前,糖霜沾在她的睫毛上,像落了点雪:“这、这是给我的?”她咬了一口,甜汁在嘴里炸开,带着桂香和蜜味,比蟠桃还甜,“比娘亲的桂花酿还甜!”
肖逸辰看着她鼓起来的腮帮子,嘴角终于扯出一点笑意——那笑意很淡,像春风拂过冰面,却让整个院子都暖起来。他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糖霜,指腹蹭过她软乎乎的脸颊:“不许告诉娘亲。”他的声音还是冷的,可紫眸里的温柔快溢出来,“她要是知道我给你糖吃,又要念我惯着你。”
小乖“嗷呜”叫了一声,蹭到肖逸辰脚边,龙角顶了顶他的靴尖;阿九的尾巴从绒球里完全钻出来,九根蓬松的尾巴卷住他的手腕,尾尖蹭着他的掌心——显然是在讨要糖吃。肖逸辰弯腰把小乖抱起来,龙身暖得像晒了一整天太阳的棉被,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小乖的龙头上,声音放得更软:“只有一颗,给瑶瑶的。”
瑶瑶坐在石凳上,把糖含在嘴里,看着爹爹怀里的小乖,看着阿九扒着爹爹的手腕晃尾巴,突然觉得爹爹的冷脸一点都不可怕。她摸着自己眉心的金龙元——那是爹爹给她的龙元,像小太阳一样暖,就像爹爹的糖,虽然裹着冷脸的外壳,里面却藏着比任何东西都甜的心意。
风又吹过来,带着仙草的香气和糖的甜香,瑶瑶的小辫子晃啊晃,珍珠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她看着石桌上的星月神剑,看着爹爹鎏金袍上的暗纹,看着小乖蜷在爹爹怀里打哈欠,突然笑出声——原来爹爹的冷脸,是给别人看的;而糖,是留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