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桂香漫进凌霄殿朱红色的殿门时，瑶瑶正扒着殿外那株千年桂树的枝桠——她把羊角辫上的粉绫子系在枝桠间当“安全绳”，小乖的龙尾缠在她腰上晃悠，龙鳞蹭得她后腰发痒，忍不住笑出声，赶紧用手背捂住嘴，生怕惊到殿里议事的仙卿。
殿内的鎏金柱上缠着珊瑚藤，晨光照过，藤叶上的露珠折射出细碎的仙光。肖逸辰穿着鎏金云纹袍坐在主位，银发用紫玉冠束着，眉峰微蹙听南极仙翁说话。老仙翁的白胡子沾着晨露，每说一个字都飘着桂香：“仙域联盟传讯说，此次百年大赛要新增‘符咒对垒’环节，胜者能得青丘灵脉三成的使用权——那灵脉里的仙露，可是养符咒的宝贝。”
旁边的文昌帝君摸着玉笏补充：“还有魔域那边的动静——昨天护界碑震了三次，怕不是要派暗线混进大赛，抢咱们的参赛名额。”
汐月坐在肖逸辰身侧，指尖拨弄着腕间的珍珠手链——那是瑶瑶去年用贝壳串的，虽不是仙物，却被她戴了整一年。她轻声开口：“我已让绣坊赶制参赛弟子的法袍，裙角绣上‘避邪纹’，能防低级魔息。只是……”她抬头看向肖逸辰，眼尾带着点笑意，“咱们家瑶瑶怕是要闹着参赛了。”
殿外的瑶瑶耳朵立刻竖起来——她攥着桂树枝的手紧了紧，小乖的龙角被她掐得直晃：“小乖小乖！他们说‘符咒对垒’！我要参加！我要拿那灵脉的仙露养我的桃花符！”小乖喷了个带着桂香的小水团，溅在她鼻尖：“你才五岁！仙卿们肯定说你‘乳臭未干’——上次绿芜的娘还说你拿不动符咒笔呢！”
“才不是！”瑶瑶晃着腿反驳，粉绫子扫过桂树的花瓣，簌簌落了一身，“我昨天用桃花落符把御膳房的包子变成桃花糕，连仙后都夸我符咒画得圆！”她从袖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符纸——正是昨天贴在绿芜裙角的桃花落符，朱砂画的桃花瓣上还沾着蟠桃园的桃绒，“等我在大赛上把这符亮出来，肯定让那些老仙翁的胡子都翘起来！”
阿九从廊柱后面钻出来，狐尾卷着片桂花瓣甩到她面前：“别做梦了。”它的狐耳抖了抖，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点促狭，“你上次把仙翁的拐杖变成胡萝卜，他追了你三条回廊，忘了？”瑶瑶撅着嘴把桂花瓣塞进阿九的狐嘴里：“那是他先笑我符纸画得像小鸭子！”
殿内的议事声突然停了。肖逸辰的声音传出来，带着点压不住的笑意：“瑶瑶，你要是再晃桂树，桂花要落进殿里的茶盏了。”
瑶瑶吓得赶紧抱住桂树的树干——她没想到父亲的仙识这么灵！小乖的龙尾猛地收紧，把她往枝桠间带了带，却还是慢了一步：肖逸辰的袖风卷着片桂花，精准地落在她发顶。汐月跟着走出殿门，隔着晨雾喊她：“瑶瑶下来，娘给你留了桂花蜜枣！”
瑶瑶立刻把“安全绳”解下来往腰上缠——她踩着小乖的龙背往下跳，却没注意到枝桠间的粉绫子勾住了桂树的老皮，“哗啦”一声，整个人摔进肖逸辰怀里。肖逸辰接住她，指尖擦掉她鼻尖的桂花：“偷听什么呢？”瑶瑶抱着他的脖子，把桃花落符举到他眼前：“爹！我要参加大赛！我要拿灵脉的仙露！”
汐月走过来揉她的头发，珍珠手链碰着她的羊角辫，发出清脆的响声：“参加大赛要先过三关哦——背完《仙域符咒要诀》的第三章，用桃胶画十张不会散的符，还要能拉开凌霄殿的青鸾弓。”瑶瑶立刻从肖逸辰怀里蹦下来，站在玉阶上背：“《符咒要诀》第三章第一条：画符先净心，指尖沾仙露，朱砂要选武陵溪的丹砂，研磨时要顺时针转三十六圈……”她背得太快，舌头打结，最后两个字粘在一起，像含了颗糖，逗得殿外的仙婢都笑了。
偏廊的阴影里，白薇薇正攥着帕子站着。她穿了件月白绣白莲的裙衫，妆容比平时淡，可眼底的阴狠像淬了毒的针——刚才殿里的对话她全听见了，指甲掐进掌心，渗出的血珠落在帕子上，晕开朵暗红的莲。旁边的婢女翠兰小声说：“仙子，凌霄殿的符咒库有护法守着，要不让奴婢去引开他们？”
白薇薇冷笑一声，从袖袋里摸出块青白玉牌——那是当年她偷拿汐月的“仙后令”，玉牌上刻着的莲花纹已经泛着旧色。她把玉牌贴在掌心，指节泛着青白：“不用。汐月的牌子能进符咒库——等我把瑶瑶的桃胶换成‘乱灵胶’，她画的符咒定会失控，到时候在大赛上出丑，看肖逸辰还怎么护着她！”
翠兰的眼神闪了闪：“可乱灵胶是禁物……要是被仙尊发现……”“发现又怎样？”白薇薇打断她，指甲掐断了帕子上的流苏，“当年我用离魂散害汐月，还不是没被查出来？瑶瑶不过是个小丫头，就算符咒炸了，仙卿们只会说她‘天资愚钝’——肖逸辰的脸，才好看呢！”
她的话音刚落，廊梁上突然闪过一道狐火。阿九正趴在梁上啃桂花糕，狐尾卷着块桂花蜜枣——它刚才跟着瑶瑶过来，却被白薇薇的气息引到了偏廊。此刻它盯着白薇薇手里的玉牌，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悄悄把狐火收进爪心，转身往桂树那边跑。
瑶瑶还在跟汐月讨价还价：“娘！青鸾弓太重了！我拉不动！”汐月捏着她的脸蛋笑：“那让小乖帮你——它的龙力能助你拉弓，不过你得先给它做十张‘清凉符’，它最近嫌龙鳞太烫。”瑶瑶立刻点头，从符咒盒里摸出朱砂笔：“我现在就做！我要做带桃香的清凉符！”
阿九突然扑过来，狐尾扫过瑶瑶的手背：“瑶瑶！白薇薇要搞鬼！”它喘着气，把刚才看到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还补一句：“她手里有你娘的仙后令，肯定要去换你的桃胶！”
瑶瑶的眼睛一下子瞪圆——她攥着朱砂笔的手紧了紧，朱砂液滴在她的月白裙上，晕开个小红点。小乖的龙尾瞬间竖起来，龙角上冒起小火花：“我去烧了她的帕子！”“不许！”瑶瑶突然笑了，指尖转着朱砂笔，眼睛里满是狡黠，“咱们去符咒库——我要把她的乱灵胶换成我的‘臭臭符’材料！等她用那个做符咒，比赛时肯定变出一堆臭鼬，把仙卿们的胡子都熏歪！”
汐月看着女儿蹦蹦跳跳往符咒库跑的背影，转头对肖逸辰笑：“你看，咱们的瑶瑶，可比当年的我机灵多了。”肖逸辰望着远处的云霞，银发在晨光里泛着暖光：“那是——我的女儿，怎么会输？”
符咒库的门是用紫檀木做的，上面刻着“万符归宗”四个金文。瑶瑶站在门前，踮脚把仙后令塞进锁孔——“咔嗒”一声，门开了。里面的架子上摆着各种符咒材料：武陵溪的丹砂装在水晶罐里，蟠桃园的桃胶盛在玉碗中，还有青丘的狐尾草、东海的珍珠粉……每样都泛着淡淡的仙光。
白薇薇刚把玉碗里的桃胶换成乱灵胶——那胶是深褐色的，带着股腐木味。她正转身要走，却看见瑶瑶抱着符咒盒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吐着舌头的小乖和甩着狐尾的阿九。
“瑶瑶？你怎么进来的？”白薇薇的声音里带着慌乱，手背上的青筋都爆起来。瑶瑶晃了晃手里的仙后令，笑得分外甜：“白薇薇阿姨，这牌子是我娘的——她昨天刚给我，说让我来拿桃胶。”她走到玉碗前，指尖蘸了点乱灵胶，皱着眉说：“这胶好臭哦——是不是坏了？”
白薇薇的脸瞬间煞白——她想抢过玉碗，却被小乖的龙尾抽了一下手背。龙尾上的鳞片带着仙力，抽得她手背发红。阿九凑过来，狐火烤了烤乱灵胶，立刻冒出黑烟：“瑶瑶，这是乱灵胶！会让符咒失控的！”
瑶瑶“哇”了一声，从符咒盒里摸出包褐色的粉末——那是她昨天从御膳房偷拿的“臭鼬粉”，专门做臭臭符用的。她把粉末倒进玉碗，搅拌了两下，抬头对目瞪口呆的白薇薇笑：“白薇薇阿姨，谢谢你帮我换材料——这个粉比桃胶好用多啦！”
白薇薇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瑶瑶推着往门外走。小乖的龙角顶在她后腰，催她快走：“阿姨慢走哦！下次再来帮我换材料呀！”阿九在旁边甩着狐尾笑：“对呀对呀，我们瑶瑶的臭臭符可需要这种‘好材料’呢！”
等白薇薇踉跄着走出符咒库，瑶瑶立刻把玉碗里的粉末倒回自己的符咒盒，重新换上蟠桃园的桃胶。她擦了擦手，对小乖和阿九眨眼睛：“等大赛那天，咱们看白薇薇的好戏——她肯定会画个‘臭鼬符’，把仙翁的胡子都熏得翘起来！”
远处的仙钟突然响了三声，晨雾散得干干净净。瑶瑶抱着符咒盒往凌霄殿跑，粉绫子在风里飘成一道粉色的光，小乖的龙尾跟着晃悠，阿九的狐火在她头顶跳来跳去——阳光穿过桂树的枝桠，落在她发顶，像撒了一把碎金。
而偏廊里的白薇薇，正攥着被龙尾抽红的手背，盯着符咒库的门咬牙切齿。她没看见，自己袖袋里的乱灵胶已经变成了臭鼬粉——风一吹，粉末漏出来，沾在她的裙角，散发出淡淡的臭味。路过的仙婢捂着鼻子躲开，她却还不知道，只想着明天要怎么再设计瑶瑶。
殿外的桂树又落了一阵花雨，瑶瑶的笑声裹着桂香飘进殿里。肖逸辰望着女儿的背影，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里飘着两片桂花，甜得像瑶瑶的笑。他转头对汐月说：“你说，瑶瑶能拿大赛的头名吗？”汐月摸着腕间的珍珠手链，眼尾带着温柔的笑：“肯定能——咱们的女儿，从来不会让我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