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亮，陈玄坐在闭关室门口的石阶上，手指按着眉心。那里还残留着一阵阵热感，像有东西在皮下跳动。他闭了会眼，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昨晚看到的画面已经散去，但那条寿命线还在脑子里清晰浮现。从七百二十三涨到七百三十，多了七日阳寿。这不是错觉，是真实的变化。
他抬起手，掌心朝上，指尖轻轻抖了一下。系统界面无声展开，他扫了一眼。
【轮回眼：初现】
【能力：可视生命寿元轨迹，可追溯部分因果关联】
【限制：每日限用三次，每次不超过十息；过度使用将引发神识撕裂】
和之前一样，没有新增提示。他知道，这能力得靠自己试出来。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抬手打了个响指。远处传来脚步声，白虎战神扛着一根铁棍走过来，嘴里叼着根草茎。
“又练功练到半夜？你这身子骨，再折腾就真垮了。”
陈玄没答话，只盯着他走近。等白虎站定，他忽然睁大眼，眉心一道暗金纹一闪而过。
视野变了。
一条粗壮的金线从白虎头顶升起，笔直向上，延伸出十几丈才消失。线上数字不断跳动，最后停在一个极长的数值。陈玄瞳孔微缩，这是他第一次看清一个活物的完整命线。
他还想再看深一点，眼前突然一黑，太阳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踉跄半步，扶住门框。
“怎么了？”白虎皱眉。
“没事。”陈玄喘了口气，“我刚才……看到了你的过去。”
白虎愣住，随即笑出声：“你别唬我，我又不是什么凡人，哪那么容易被人窥命？”
“我不是说笑。”陈玄盯着他，“你左后腿那道疤，是三百年前在南天门被雷火灼伤的吧？那天你替一个巡夜神将挡下劫雷，事后没人知道这事，连天庭记录都抹去了。”
白虎脸上的笑慢慢收起。
他沉默几息，声音低了些：“这事……你从哪听来的？”
“我没听来。”陈玄摇头，“我是看见的。就在刚才，顺着你的命线回溯，画面直接进了我的脑子。你穿着旧甲，跪在云台上，背后焦黑一片，天上雷光还没散。”
白虎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伸手摸了摸后腿那道疤。他的表情变了，不再是平日那个吵着要加工资的老财迷，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战神。
“继续说。”他说。
“还有一次。”陈玄闭了闭眼，压下脑中胀痛，“你最后一次升职考核，本该封为四方统帅。但你在最后一刻放走了那个被打碎妖丹的小狐狸——她是你女儿的朋友。你因此被贬，名字从册子里划掉。”
白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那件事……连玉帝都不清楚细节。”
陈玄没说话，只是站着。他知道，这一关过了。
白虎缓缓吐出一口气，嘴角重新扬起，但这回是真心佩服：“行啊，摊主。你这眼睛，是真的能看穿生死。”
陈玄松了口气，刚想说话，眼前又是一阵发黑。他抬手撑住额头，感觉神识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别硬撑。”白虎一把扶住他胳膊，“你脸色比纸还白。”
“必须试。”陈玄咬牙，“这眼睛不能只用来吓唬人。我得知道它到底能干什么。”
他甩开白虎的手，转身走向前坪。阳光洒在地上，一只山雀落在屋檐下啄食残渣。他盯住那只鸟，再次开启轮回眼。
命线浮现。
淡黄色的细线从雀头升起，末端标着数字：十七。
“它还能活十七天。”陈玄低声说。
白虎眯眼看着那鸟，不信：“你怎么知道是十七？不是十八，也不是十六？”
“因为它今天会吃进一颗毒浆果。”陈玄指着不远处一株矮树，“那是阴藤果，鸟吃了不会立刻死，但五日后开始咳血，十二天后翅膀僵硬，第十七天清晨坠地身亡。”
白虎没动，但眼神已经变了。
陈玄又看向林边一头老鹿。它的命线更长，呈灰金色，末端写着三年零四个月。
“它会被狼群围攻，但不死。”陈玄说，“有一只小鹿会冲出来替它挡路，它趁机逃进山谷。三年后，它老死在溪边，那时满山开满紫花。”
白虎终于不再怀疑。
他看着陈玄，声音沉了下来：“你连这些都能看到？”
“只要是活着的东西，都有命线。”陈玄说着，目光移向山道。一个樵夫背着柴走上来，脚步沉重。他的命线清晰可见，四十六年零八个月。
“他家里有个儿子，今年十五岁，明年会摔断腿。”陈玄说，“但他熬过去了，后来成了郎中。老头能多活八年，是因为那个儿子救了一个重伤的道士，得了延寿丹。”
白虎没再问。
他知道，这不是猜的，也不是编的。这是真的能力。
“够了。”他按住陈玄肩膀，“你再看下去，脑子要炸了。”
陈玄没反驳。他确实快撑不住了。每看一次，眉心就像被刀割一下。刚才连续用了三次，已经超过极限。
他退回廊下，靠着柱子坐下。白虎递来一杯水，他喝了一口，手还在抖。
“记住了。”他低声说，“每天最多三次，每次不能超过十息。不能再往深处追因果，不然神识会裂。”
白虎点头：“你还打算拿这个做生意？”
“当然。”陈玄扯了下嘴角，“以后卖符箓，先看看买家还能活几天。要是只剩三天，价格翻倍。要是命长得很，可以赊账。”
白虎哼了一声：“你还是个商人。”
“我一直都是。”陈玄闭上眼，“但我现在知道了，交易的本质不是灵石，是时间。谁的时间多，谁就有资格谈条件。”
白虎没说话，只是站在他旁边，望着外面。
夕阳西沉，山风渐起。
陈玄坐了许久，感觉体力慢慢恢复。他睁开眼，发现天已经暗了。眉心的印记还在跳，但频率慢了许多。
他知道，今天不能再用了。
他正要起身，忽然察觉不对。
视线边缘，有一丝异样。
他转头看向廊角的蜘蛛网。一只小虫撞了进去，正在挣扎。它的命线极短，只有不到一刻钟。
但就在那一瞬，他看到线尾的数字动了一下。
原本是“九”，突然跳成了“十”。
又跳成“十一”。
然后停住。
陈玄盯着那条线，呼吸慢了下来。
他记得系统说过，命线不可改。可现在，这只虫子的寿命正在增长。不是因为挣脱了蛛网，而是某种外力介入。
他猛地抬头，看向远处山林。
有人在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