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乱石山崖顶，陈玄还坐在那块凸岩上。灵铺虚影浮在身前，光幕边缘泛着淡青色的纹路。他没合眼，一夜都在翻看《初级炼符手册》，手指时不时划过系统界面，测试材料评估的响应速度。
风从谷底吹上来，带着湿气。他把最后一张火球符重新挂上货架，又点开“符箓栏”，新增了一项：避水符，十五灵石。
光幕下方多出一行小字：“支持材料折价”。
他知道，等了一夜的消息，该传开了。
果然，辰时未到，山道上传来脚步声。先是窸窣几下，两只灰毛鼠妖探头探脑地冒出来，躲在石缝后盯着灵铺看。它们没靠近，只是低声嘀咕了几句，转身就往山下跑。
不到半盏茶工夫，一群野妖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有背着硬壳的龟妖，有长着独角的獐妖，还有拖着尾巴的蛇妖。它们三五成群，彼此并不相识，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聚集——崖顶那片空地。
最前面的是只兔妖，耳朵竖得笔直，怀里抱着三株湿漉漉的灵草。它挤到灵铺前，声音发紧：“避水符……还有吗？”
陈玄抬眼看它一眼，没说话。指尖轻点光幕，系统自动弹出提示框：
【检测到三株润泽草，可入符引，估值五灵石】
他心里算了一下。一张避水符的成本是四灵石出头，材料折价五灵石，再补十灵石现金，这笔交易能净赚六灵石以上。
他点头：“成交。差额十灵石，可以拿别的材料补。”
兔妖松了口气，连忙把灵草放在虚空中。光幕一闪，数值跳动，交易完成。陈玄取出一张黄纸符递过去。
兔妖双手接过，捧在胸前，低头就往后退。还没走几步，就被后面的妖拦住。
“真给了？”
“你换了什么？”
“值不值？”
问题一个接一个。兔妖回头看了眼灵铺，大声说：“是真的！这符拿在手里就能感觉到水汽被推开！我洞府在洼地，每年雨季都淹，这次终于能睡个干爽觉了！”
这话一出，众妖躁动起来。
一只獐妖挤上前，抖了抖肩上的皮囊：“我有蛇蜕，两整张，晒了三个月，一点霉都没生，换一张避水符行不行？”
系统评估：蛇蜕x2，估值六灵石。
陈玄说：“差九灵石，补上就行。”
獐妖立刻从袋子里倒出一堆碎石和干藤：“这些也能算吗？”
“能。”陈玄扫了一眼，“石髓半两，值两灵石；夜光藤一段，值一灵石。还差六灵石。”
獐妖咬牙，又掏出一颗浑浊的小珠子：“雷击木里的凝露珠，攒了半年。”
系统判定：一灵石。
“还差五。”
獐妖急了：“要不我给你守摊？三天！就三天！”
陈玄摇头：“不收劳力，只收实物或灵石。”
獐妖脸色变了变，最终从嘴里抠出一颗牙：“这是我爹留下的妖牙，能引风……”
“不要身体部件。”陈玄打断，“换别的。”
獐妖没办法，只好翻遍全身，总算凑够五灵石的零碎材料。交易达成，符到手，它转身就跑，显然是急着回去加固洞府。
越来越多的妖围上来。
龟妖拿出深潭里采的墨玉粉，蛇妖贡献了一截百年老根，连角落里那只一直缩着身子的蝙蝠妖也颤巍巍地递上一小撮磷粉。
陈玄坐在岩石上，左手翻册子核对材料配比，右手不断操作界面。每完成一笔交易，腰间的储物袋就沉一分。十枚、二十枚、五十枚……灵石的数量在稳步上升。
识海中，香火经验条也在缓慢增长。虽然看不出具体作用，但系统界面比昨夜亮了不少，连“以物易物”通道的响应都快了些。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云层压得很低，空气闷重。这场雨，怕是快来了。
正想着，一阵粗重的喘息声由远及近。一只狼妖从山道拐角冲了出来，浑身焦黑，左肩的毛还没长好，露出底下粉红的皮肉。
它没靠近灵铺，站在人群外围，目光死死盯着那些拿到符的妖。
有妖认出了它：“这不是昨晚被打跑的那个？”
“就是它！说是被人用火球砸中，差点烧死！”
“可它活下来了……说明那符真厉害。”
议论声越来越大。狼妖没反驳，也没上前交易，只是低吼了一声，转身走了。
但它来这一趟，本身就是一种证明。
消息彻底炸开了。
原本还在犹豫的妖纷纷掏出压箱底的东西。一块矿渣、一瓶露水、甚至是一小包陈年土灰，只要系统判定能用于炼符，都被拿出来折价。
陈玄开始控制节奏。他取出一只铜铃，轻轻敲了两下。
声音不大，但在嘈杂中格外清晰。
“排队。”他说，“一个一个来。先验材料，再定额度。插队的，今天不卖。”
众妖安静下来，自觉排成一列。兔妖站在最前面，负责提醒后面的人别靠太近。
交易继续进行。
到了午时，已有十七笔成交记录。陈玄的储物袋鼓了起来，里面堆满了各种零散材料。他粗略估算，这些材料足够制作三十张以上的火球符和避水符。
但他没急着补货。
系统给的“试卖位”只有一次，以后全靠自己制符。现在材料虽多，但朱砂依旧紧缺，火属性灵力也不足。他得省着用。
正打算暂停上架，忽听队伍末尾传来争执声。
“你凭什么插队！”
“我带的材料多！”
“可规矩是你自己答应的！”
陈玄皱眉看去，是只熊妖，体型比其他妖大一圈，手里攥着一块黑乎乎的石头。
它往前挤，撞开两只小妖，直奔灵铺而来。
“我要避雷符。”它嗓音低沉，“听说你能卖？”
陈玄摇头：“还没上架。”
“什么时候上？”
“看情况。”
熊妖盯着他，眼神带着压迫感：“我出双倍价。”
“不卖。”
“我带的雷纹石值二十灵石，全给你。”
“我说了，没货。”
熊妖手臂一挥，将雷纹石砸在地上：“那你现在就做！材料我出，工钱另算！”
地面震动了一下。周围的妖吓得后退几步。
陈玄没动。他看着那块石头，又看向熊妖：“避雷符不是低级符，制作耗时，成功率不高。你要，可以订。三天后取，定金五灵石，取不到全额退还。”
熊妖愣住：“你还敢保证？”
“我这儿不骗人。”陈玄说，“要就交定金，不要就让开。后面还有人等着。”
熊妖盯着他看了几息，忽然笑了。它从怀里摸出五颗完整的灵石，放在虚空中。
系统提示：【收到定金，避雷符预订成功】
交易成立。
熊妖哼了一声，转身走到一旁盘坐下来：“我就在这儿等。三天后你不给符，这山头我不拆了算我输。”
陈玄没理它。他调出界面，开始整理今天的交易数据。香火经验已经接近两百，离下次升级不远了。
他正准备关闭“避水符”的售卖，忽然注意到光幕右下角跳出一条新提示：
【检测到高纯度朱砂x5克，来源：后排蛇妖携带包裹】
他抬眼望去，只见一只瘦小的蛇妖正怯生生地举着手，像是想引起注意。
“你有朱砂？”陈玄问。
蛇妖点头，从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倒出一小堆红色粉末。色泽鲜亮，颗粒均匀，一看就是上品。
周围几只妖立刻投来羡慕的目光。
“这能换多少符？”蛇妖小声问。
陈玄没回答。他在心里快速计算着成本与利润，然后打开新货架，添上一行字：
低级火球符（预售）
价格：十灵石\/张
限量二十张，先到先得
光幕一亮，所有妖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还能预购？”
“我也要！”
“我用刚才剩下的材料换两张！”
喧闹再次响起。陈玄拿起铜铃，敲了一下。
“每人限购两张。”他说，“明天中午前制作完成，逾期可退款。”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想要更多，等下次。”
话音落下，十几只妖同时举起手中的材料。交易窗口疯狂刷新。
陈玄坐在灵铺后，掌心握着一枚刚到账的灵石，温润光滑。他望着眼前这群争抢符箓的野妖，忽然觉得，这座荒山，好像也没那么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