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磊趴在川音的车座上,手臂撑着前倾。车身微微震动,引擎低鸣,护盾模块还在散热,表面金纹一闪一闪。
他盯着天上那团黑影。
飞龙歪斜着悬在半空,右翼勉强撑住平衡,左翼只剩半截骨架,断裂处冒着火星。它头部焦黑,右眼扫描灯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
“还能飞。”冯磊低声说,“但不稳了。”
川音语音响起:“目标姿态失衡,飞行轨迹可预测度提升至87%。建议启动连环打击程序。”
“别急。”冯磊抬手摸了下眉心,火种印记有点发烫,“等风鸢准备好了再动手。”
高地上,风鸢靠在岩壁边,左手正把能源包插进右臂接口。金属管线咔哒一声锁紧,翼刃外壳弹开,冷却液喷出一小股白雾。
她活动了下肩膀,疼得皱眉。
“充能进度?”她问。
“61%。”系统提示音冷冰冰的,“强行启动可能导致神经反冲。”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咬牙站直,“那边快撑不住了。”
她抬头看向峡谷中央。
石山半跪在一块裂开的岩石前,双手握着石锤柄,将锤头深深扎进地缝。他额头冒汗,腿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他没看一眼。
他在等。
等飞龙掉下来。
空中,飞龙突然抖动双翼,右翼猛地一扇,机身强行拉升。尾部推进器亮起蓝光,开始蓄能。
“它要跑了!”风鸢喊。
“不是跑。”冯磊眯眼,“是炸我们。”
川音雷达警报响了:“检测到高能反应聚集于尾部喷口,预计三秒后释放范围冲击波。”
“压低!”冯磊拍车把。
川音立刻俯冲贴地,轮胎擦过碎石,溅起一串火花。车身刚停下,头顶就掠过一道刺眼蓝光——飞龙尾部喷出一圈能量环,横扫整个战场。
岩石炸裂,尘土翻滚。
远处高地被削去一角,碎石哗啦落下。
风鸢被气浪掀翻,撞在岩壁上,咳了一声。但她翻身就起,左手拔出备用匕首,插进地面稳住身体。
“还活着?”冯磊回头看。
“死不了!”她吼回去,“给我三秒!”
“你只有两秒。”川音说,“它正在转向,准备第二次充能。”
冯磊扭头盯住飞龙。
它的右翼展开到极限,机身倾斜,显然是想用最后的动力拉高,再来一次全覆盖轰炸。
这个动作,暴露了左翼根部的裂缝。
那里是连接轴,也是供能主通道所在。
“就是现在!”冯磊大喊,“风鸢——上!”
风鸢猛踩地面,整个人跃起。她左翼张开,借着高地落差滑翔而出。右手翼刃全功率激活,刀锋泛起白光。
飞龙察觉到威胁,试图收翼规避。
太迟了。
风鸢从侧下方切入,身体旋转,左臂带动翼刃划出一道弧线——
“嚓!”
金属撕裂声刺耳响起。
飞龙左翼根部装甲直接被斩开一大片,裸露出内部交错的能量管线。火花噼啪乱跳,气流瞬间紊乱。
“打中了!”冯磊拳头砸在车把上。
飞龙发出尖锐电子音,整具机身剧烈晃动,右翼失控摆动,再也维持不了高度。它开始下坠,像断了线的风筝,歪歪斜斜往峡谷底部砸去。
“川音!”冯磊喊,“别让它落地前缓过来!”
“明白。”川音调转车头,激光发射器对准飞龙左翼断裂处,“高频激光准备,锁定供能回路。”
炮口开始聚能,金光越来越亮。
飞龙挣扎着启动应急推进器,尾部喷出短促蓝焰,硬生生止住下坠趋势。它只剩一只翅膀,却还想飞。
“想得美。”冯磊冷笑,“你还记得上次被打穿眼睛的感觉吗?”
川音激光 fired。
粗壮光束直击左翼根部伤口,精准贯穿暴露的主供能管。
“轰!”
爆炸从内部炸开,整条机械臂炸成碎片,飞溅的金属块砸在地上叮当乱响。飞龙右翼也受到波及,装甲崩裂,推进效率暴跌。
它彻底失去平衡,开始打转下坠。
“它要掉了!”石山大吼。
他双手握住石锤柄,肌肉绷紧,双脚蹬地,整个人往前冲了两步,然后猛然刹住,将锤子牢牢钉在地上。
他在等最佳时机。
太早出手,飞龙可能反弹升空;太晚,它摔进深坑,反而难打。
必须在它触地瞬间,给它最后一击。
空中,飞龙翻滚着下坠,残破的右翼还在徒劳扇动。它的扫描系统已经瘫痪,只能靠惯性调整姿态,但根本无济于事。
“距离地面还有十五米。”川音报数。
冯磊屏住呼吸。
“十米。”
风鸢落在石山身后,单膝跪地,右手翼刃再次充能,准备补刀。
“五米。”
飞龙机身倾斜,右翼先撞上地面,发出巨响,接着整个躯体砸进碎石堆,震得地面一颤。
烟尘扬起。
但它还没死。
残骸中传出机械运转声,尾部推进器又亮了一下,似乎还想爬起来。
“就是现在!”石山怒吼。
他双手抡起石锤,全身力量灌入双臂,高高举起,对着飞龙背部核心位置狠狠砸下——
锤头破空,带起一阵风。
就在即将命中时,飞龙尾部突然弹出一根金属刺,闪电般朝石山胸口射来。
冯磊瞳孔一缩。
“小心!”
风鸢扑过去推他。
石山低头躲闪,金属刺擦过肩头,划开一道血口。
但他没停。
锤子继续落下。
“咚!!!”
一声巨响,飞龙背部装甲凹陷,核心模块冒出大量黑烟。整个机体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成了?”风鸢喘着气问。
没人回答。
川音雷达滴滴响:“检测到微弱信号波动,来自飞龙残躯内部。”
冯磊跳下车,走过去蹲下,伸手摸向飞龙头部破损处。那里有一块黑色芯片,边缘还连着几根数据线。
他轻轻一扯。
芯片脱落。
就在他拿起的瞬间,火种印记猛地一烫。
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
一座巨大工厂,无数机械飞龙列队起飞;
一个身穿黑袍的人站在高台,手中权杖指向地球;
还有三个字,清晰浮现:**清运令**。
“清运令?”他喃喃。
“什么?”风鸢走过来。
他摇头:“不清楚。但我知道一件事——这玩意儿不是自己来的。”
“有人派它来的。”石山抹了把脸上的灰,“而且,它本来的任务不是杀我们。”
“是什么?”风鸢问。
冯磊盯着芯片,声音低沉:“是清理。就像清理垃圾一样,把这片区域的所有活物,全部清除。”
三人沉默。
川音突然说:“主人,我收到一段加密信号,来源未知,内容只有一个坐标。”
冯磊抬头:“在哪?”
“西北方向,七百公里外。一片废弃城市地下。”
风鸢皱眉:“又是地下?”
石山啐了一口:“这次别又是陷阱。”
冯磊把芯片收进背包,拍拍川音的车壳:“走吧,换个地方打。”
川音启动引擎,车头金纹亮起。
冯磊刚要上车,忽然停下。
他回头看向飞龙残骸。
那只完好的右眼,竟然缓缓转动了一下,正对着他。
他愣住。
下一秒,眼球爆开,里面钻出一条细小金属虫,迅速爬进裂缝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