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音车顶的两根炮管蓝光闪烁，能量正在快速充能。冯磊的手指已经搭在主控开关上，只要他按下，下一秒就能把整片战场犁一遍。
就在这时，他眼角扫过腕载终端的热成像图，眉头一皱。
“等等！”他猛地抬手按住控制面板，声音很沉。
川音立刻中止充能，双联装机枪的嗡鸣戛然而止，炮口微微下压，没有开火。
战场上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远处风吹废铁的咔哒声。
冯磊盯着屏幕，那些红点不再是杂乱冲锋，而是分成三股，正从正面、左翼、右翼缓慢推进。每一队都压得很低，动作整齐，明显不是乱打。他们利用倒塌的墙体、废弃车辆和排水沟做掩护，一步步压缩包围圈。
“不对劲。”冯磊低声说，“他们不冲了。”
川音切换到广角扫描模式，画面拉远。她看到议会士兵已经不再追求速度，而是每前进一步就建立临时掩体。有人拖来金属板，有人用混凝土块垒墙，还有人埋设感应地雷。整个阵型像一张慢慢收紧的网。
“火力压制没用了。”冯磊摸着下巴，“他们现在是稳扎稳打，靠人数堆纵深。”
他调出三维地形建模，车载AI迅速生成敌军布防结构图。主防线集中在正面和左翼，依托两座倒斜的信号塔和一条地下排水沟形成交叉火力点。这两处位置视野开阔，又能互相支援，一旦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但右翼不同。
那边只有一支小队，七八个人，躲在几块锈钢板和半截水泥墙后面。掩体稀疏，火力点单一，而且没有后援梯队跟进。他们的任务更像是牵制，而不是主攻。
“右翼空虚。”冯磊手指划过屏幕，“他们是想用主力吸引我火力，然后从左右包抄。可右边这路明显跟不上节奏。”
川音立刻分析数据：“右侧小队平均推进速度比左翼慢百分之三十七，掩体覆盖率仅百分之四十一，火力密度不足左翼一半。”
冯磊点点头：“他们兵力不够，只能顾一头。左边强，右边弱，这就是破绽。”
他靠在驾驶舱里，脑子飞快转着。如果现在开火，哪怕双联装全功率扫射，也只能打掉一部分敌人。对方已经分散，子弹再猛也清不完。等弹药耗尽，他们就会趁机合围。
这不是战斗，这是消耗。
他不能拼消耗。他得打破平衡。
“你还能撑多久？”冯磊问。
“机体状态正常，核心温度稳定，弹药剩余七成六，能量剩六十九。”川音报数，“但我建议别硬打。他们现在是龟壳战术，专等我们冒进。”
“我知道。”冯磊眯眼，“所以咱们不打正面。”
他重新调出地图，放大右翼区域。那片地形起伏不大，中间有条干涸的输水管道，可以藏人。再往前五十米，是一处塌陷的变电箱房，正好卡在敌方侧翼后方。
“如果有人能从那里突进去……”冯磊喃喃，“直接打穿他们的指挥节点，这一整条防线就得乱。”
但他身边没人。风鸢在西区高地待命，石山守着b通道，影璃还没归位。现在能动的，只有他和川音。
川音看出他在想什么：“你要我去？”
“你去不了。”冯磊摇头，“你现在是火力核心，一动，整个防线就崩了。而且你刚经历一场大战，右肩装甲还在渗电，我不放心。”
川音没反驳。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冯磊盯着右翼那支小队，忽然笑了：“不过……他们以为我没后手。”
他打开通讯频道，输入一段加密指令，设定自动发送延迟三十秒。然后关闭界面，没解释。
川音好奇：“你发啥？”
“钓鱼的饵。”冯磊咧嘴，“让他们以为我要总攻。”
他重新看向战场，右翼那支小队已经开始移动。他们推着一台肩扛式干扰器，显然是想切断川音的信号链路。这种设备对普通机甲威胁大，但对她影响有限。
可敌人不知道。
“他们真当我是莽夫。”冯磊冷笑，“觉得我只会拿枪扫人。”
他让川音悄悄调整车体角度，把右侧装甲对准右翼方向，同时关闭左侧引擎散热口，制造“准备右转突击”的假象。
果然，不到十秒，右翼小队立刻停下，开始加固掩体，还从后方调来一挺轻型机枪架在水泥墙上。
“上钩了。”冯磊轻声说。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敌方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右翼防线变得更加紧张，反而暴露出更多漏洞。那个变电箱房附近的警戒只有两个人轮流巡视，其他人全缩在掩体里盯着川音。
“就是那里。”冯磊一拍大腿，“突破口就在那房子旁边。”
他掏出随身工具包，翻出一块巴掌大的反光镜片，这是之前修车时留下的边角料。他把镜片固定在川音右前灯罩边缘，调整角度。
阳光照在镜片上，反射出一道微弱的光斑，正好落在右翼敌军视线死角的一块铁皮上。
“他们会以为那是侦察无人机的反光。”冯磊说，“只要有人抬头看，就会漏防三秒。”
川音明白了：“你想引他们分神？”
“不止。”冯磊嘴角扬起，“我要让他们自己把自己的防线撕开一道口子。”
他拿起电磁刀，检查电量。满格。又摸了摸腰间的磁力干扰器，确认能用。
“你继续装作要突击的样子，等我信号。”他说。
“你要干嘛？”川音问。
“去给他们送个惊喜。”冯磊拉开驾驶舱门，跳下车。
他贴着川音车身蹲下，没有贸然前进。他知道现在每一步都可能触发警报。他先观察风向，确认扬尘不会往自己脸上吹，然后才一点点挪到车尾。
在那里，他找到一根断裂的排水管，直径够一个人爬行。管口朝向右翼后方，正好连接那片塌陷区。
“天助我也。”冯磊低笑。
他回头看了眼川音。她眨了眨眼，表示明白。
冯磊钻进管道，手脚并用向前爬。管内潮湿，地面有积水，但他不在乎。他只关心时间。
他必须赶在敌人发现异常前到位。
爬了大概二十米，前方出现一个检修口。他轻轻推开盖板，探头一看，正是变电箱房侧面，距离敌方掩体不到四十米。
两名哨兵背对他站着，正盯着川音方向。
冯磊取出干扰器，设定为短脉冲模式。他不需要炸毁什么，只需要制造一点动静。
他按下按钮。
三十米外，一台废弃的配电柜突然爆出火花，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两个哨兵立刻转身查看。
就是现在！
冯磊翻身跳出检修口，贴墙疾行，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变电箱房门口。他从腰间抽出电磁刀，刀身亮起蓝光。
房内有台老旧的信号中继器，还在运转。他一刀劈下，线路断裂，火花四溅。
右翼小队的通讯瞬间中断。
“报告！信号丢失！”有人喊。
“查线路！”队长吼。
所有人开始慌乱走动，有人跑向配电柜，有人冲进变电箱房。
防线，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