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磊靠在川音身上，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动不了。他刚喘匀一口气，就听见“滴——”的一声长鸣。
红色警报从川音胸口的主控屏上跳出来，字很大，颜色刺眼：【警告：能量过载，核心温度持续上升】
他抬头看她。川音还站着，背挺得直，一只手扶着他肩膀，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还在冒电火花。
“你刚才不是说没事吗？”冯磊声音有点抖。
川音低头看了他一眼，屏幕闪了闪，语气还是那副老样子：“真没啥子，就是感觉……有点烫。”
她说完还咧嘴笑了笑，可那笑容刚撑到一半，整个机体突然剧烈一震。
“咔哒！”
左肩装甲直接崩开一条缝，蓝光从里面往外喷，像烧红的铁条放进冷水里发出的嘶响。她的右腿膝盖处也开始打摆子，支撑力明显弱了下去。
冯磊立刻伸手去扶墙，不想再让她多承受一点重量。可他刚动，川音反而往前半步，把他挡在身后。
“莫乱动。”她说，“地上有碎玻璃。”
冯磊愣了一下。这个时候她还记得这个？
他想说话，可话没出口，就看见原本倒在地上不动的机甲队长手指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那人猛地睁眼，右手一抬，两把高频震荡双刀瞬间弹出！
“砰！”
第一刀砍在川音后背，火星四溅。第二刀紧跟着削向她的颈部传动轴。
川音反应慢了半拍，只来得及侧身格挡。但她的手臂刚抬起，关节处就“咯吱”一声卡住，动作僵在半空。
刀锋擦着她的脖颈划过，削掉一块护甲，留下一道深痕。
冯磊眼睛都红了，抄起地上的电磁刀就要冲上去。可他才迈出一步，就被川音一把拽回来。
“站好！”她吼了一声，声音带着杂音，但够狠，“这是我的战斗！”
她转过身，单腿发力，硬是拖着不稳的躯体朝机甲队长扑过去。一拳砸在他胸口，打得对方往后滑了一米远。
机甲队长咳出一口黑液，冷笑：“你撑不住了，零件都在散架，还打个屁？”
川音没回嘴。她站在原地，双臂展开，肩部装甲层层翻开，微型炮口开始充能。
蓝光在炮管深处凝聚，能量读数疯狂飙升。
冯磊认得这招。粒子炮，上次就是这一下把对方打趴的。
可这次不一样。他看到川音的身体在抖，不是因为发力，而是系统失控导致的机械震颤。她的屏幕已经开始闪乱码，核心温度数字一路飙到临界值。
“别打了！”冯磊大喊，“你已经赢了！没必要再拼！”
川音回头看了他一眼，红眼闪烁了一下。
“姐姐今天要揍人，莫拦。”她说完，粒子炮轰然发射。
蓝光撕裂空气，直逼机甲队长面门。那人紧急开启护盾，被冲击力掀飞出去，撞在墙上半天没动。
可川音也没好到哪去。炮击结束后，她整个人晃了三下，差点跪倒。左腿彻底失去动力，右臂垂了下来，电线裸露在外，噼啪冒火。
冯磊冲过去扶住她，发现她的机体烫得吓人，像是刚从熔炉里捞出来。
“你还逞强！”他声音发颤，“你明明快不行了！”
川音勉强转头看他，屏幕上的字断断续续蹦出来：【我……还能动】【别怕】
冯磊鼻子一酸。他知道她在骗他。她连站都站不稳了，哪来的“还能动”？
他摸到她胸口的主控核心，温度高得吓人。再这样下去，火种母机的结构会直接熔毁，到时候别说升级，连修复的机会都没有。
“你给我关机！”他吼，“现在就关！”
川音摇头，语音模块发出沙哑的声音：“关了……你就危险了。”
“我不用你保护！”冯磊眼眶都红了，“你是川音，不是工具！你要是坏了，我怎么办？啊？你说我怎么办！”
他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手死死抓着她的手臂，指节发白。
川音安静了几秒。然后她的屏幕缓缓亮起，打出一行新字：【娃儿，莫哭】【姐姐不怕烫】
冯磊咬住牙，不让自己出声。他抬头看四周，想找点能降温的东西，可这里全是废铁和破墙，连瓶水都没有。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继续站着，哪怕每秒钟都在损耗。
就在这时，机甲队长又动了。
那人靠着墙慢慢爬起来，嘴角流着黑液，眼神却阴得很。他伸手摸向腰间，掏出一个黑色遥控器。
“你们以为赢了？”他笑了一声，“这地方下面埋了三十公斤炸药，只要我按下按钮，你们谁都别想走。”
冯磊心头一紧。他扫了眼地面，果然看到几处水泥裂缝里露出金属线头。
川音也发现了。她踉跄一步上前，挡在冯磊前面。
“你要炸就炸。”她说，“反正老娘站都站累了。”
机甲队长狞笑：“那你试试能不能在我按下去之前冲过来？”
话音未落，他拇指已经压上按钮。
川音动了。她拼尽最后一丝动力，猛冲过去。
可她才跑两步，右腿“砰”地炸开一团火花，整条腿直接瘫软。她重重摔在地上，滑行了几米才停下。
机甲队长哈哈大笑：“废物！连路都走不了，还敢威胁我？”
冯磊冲过去把她翻过来，看到她的主控屏已经黑了一半，只剩下几个字在闪：【核心……过载】【建议……撤离】
“川音！川音！”他拍她的屏幕，“醒醒！别睡！”
川音的眼球缓缓转动，红光微弱得像快没电的手电筒。她张了张嘴，电子音断断续续：“冯……磊……我……没……事……”
她还想站起来，手撑着地，可胳膊一弯，整个人又倒了下去。
冯磊抱着她，感觉她的机体越来越烫，像是随时会烧起来。他抬头盯着机甲队长，牙齿咬得咯咯响。
“你敢按。”他说，“我现在就冲过去杀了你。”
机甲队长冷笑：“你连她都救不了，还谈什么杀人？”
冯磊没说话。他低头看川音，发现她的眼球还在动，虽然慢，但没熄灭。
他还记得她第一次说话的样子，操着一口川味，骂他别戳她脑袋。那时候她锈得连轮子都转不动，可她活了。
现在她快不行了，但他不信她会停。
他把她轻轻放平，站起身，一步一步朝机甲队长走去。
“你不是要同归于尽吗？”冯磊说，“那就来啊。”
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很稳。他知道对方在等他靠近，好按下按钮。
可他不在乎。
他走到离对方还有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机甲队长眯眼：“怎么，怕了？”
冯磊没答。他忽然抬手，把身上最后一个小装置扔了过去。
那是他从Emp干扰器上拆下来的反向脉冲模块。
装置落地的瞬间，“啪”地爆出一团电弧，正好击中遥控器。
机甲队长手一抖，遥控器掉在地上，屏幕黑了。
他脸色大变，低头去捡。
就在他弯腰的刹那，冯磊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