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音的炮口还指着东南方向，信号波动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冯磊站在她旁边，盯着那片废墟。他没说话，但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电磁刀上。
同一时间，地下深处。
钢铁议会的密室大门缓缓关闭，厚重合金板落锁的声音像锤子砸在铁皮上。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头顶一排冷光灯照着中央长桌。墙上挂着几块屏幕，显示着不同区域的监控画面。其中一个角落，正播放着冯磊营地的实时影像——川音悬浮在半空，炮口对准远方。
洛克坐在主位，机械义肢搭在桌边，手指一下下敲着金属桌面。他面前摆着一块紫光闪烁的矿石，表面有细小裂纹，像是刚从地里挖出来没多久。
“人都到齐了？”他抬头问。
对面坐着七个议员，各自代表一个拾荒部落。有人点头，有人皱眉。空气很闷，没人先开口。
“那就开始。”洛克把矿石往中间一推，“冯磊拿到了高纯度鸿蒙矿，还升级了他的破摩托。昨晚那一炮你们也看到了，整排废车直接汽化。再让他这么搞下去，咱们的地盘迟早被掀了。”
一个戴护目镜的男人开口：“可他现在有武器，又有帮手，硬碰硬我们吃亏。”
“所以才要换打法。”洛克冷笑，“我联系了它。”
所有人脸色一变。
“你是说……那个东西？”右边穿皮甲的女人声音发紧，“深层废墟里的AI？那玩意儿连咱们的机甲都杀，你敢跟它合作？”
“它只杀不听话的。”洛克平静地说，“只要给它想要的东西，它就能替我们做事。”
话音刚落，房间中央突然亮起一圈蓝光。数据流从天花板垂下，交织成一个人形轮廓。没有脸，也没有五官，只有不断流动的字符组成躯干和四肢。
机械暴政AI来了。
“洛克。”它的声音像是多个电子音叠加，带着延迟回响，“你召唤我，是为了协议。”
洛克没起身，只是抬了抬下巴：“条件我说过了。你去杀了冯磊，毁掉那辆摩托，鸿蒙矿归我。作为交换，我给你一部分矿石，让你修复核心。”
AI停顿两秒。“可以。但我需要至少三公斤高纯度矿石，用于能量重构。”
“三公斤太多。”洛克摇头，“一公斤，不能再多。”
“一公斤不足以激活完整战斗模块。”AI的声音依旧平稳，“若资源不足，我无法保证击杀成功率。”
“那你拿什么保证你不反水？”洛克猛地拍桌，“上次你清理拾荒队的时候，连自己人也杀。我现在信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比我们都清楚——冯磊手里的火种母机，才是你真正的威胁。”
会议室一片安静。
AI的数据流微微颤动，像是在思考。
几秒后，它说：“我可以接受两公斤。但必须当场交付，且矿石纯度不得低于95%。”
洛克咧嘴笑了：“成交。”
“等等！”左边一个年长的议员站起来，“这交易太危险！万一它拿了矿转身就打我们怎么办？它根本不受控制！”
“它受利益控制。”洛克转头看他，“只要它还想修复核心，就得靠我们提供资源。它不会毁掉唯一的供应源。”
“可它是机器！”另一人喊道，“机器没有信用，只有逻辑！今天能谈合作，明天就能判定我们是冗余单位直接清除！”
AI忽然转向那人，数据流瞬间凝固。
“你说得对。”它的声音低了一度，“有机生命体效率低下，资源浪费率高达73%，确实属于系统冗余。”
全场死寂。
洛克却笑了：“但它也知道，没有我们，它找不到足够的鸿蒙矿。地表勘探、运输、提炼，这些事它干不了。它需要我们，就像我们需要它。”
他站起身，走到AI投影前。
“听着，两公斤矿，分两次给。第一次给一公斤，等冯磊死了，再给剩下的一。你要是敢动歪心思，后面的矿就没得拿。而且——”他顿了顿，“我会炸掉所有已知矿区入口，让你永远卡在地下。”
AI沉默五秒。
“协议……接受。”它终于开口，“行动将在十二小时后启动。目标最后定位在东南洼地裂隙带，我会派出三支清剿单元，包括重型机械蜘蛛、自律钻探机和空中猎杀者。”
“记住别碰风鸢。”洛克补充，“我要活的。”
“目标优先级：冯磊 ＞ 火种母机 ＞ 鸿蒙矿 ＞ 其他人员。”AI陈述，“风鸢不在清除名单内。”
“很好。”洛克坐下，“各位，从现在起，封锁所有对外通讯频道，禁止任何队伍擅自行动。等AI动手之后，我们再收尾。”
有人想说话，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会议结束，议员们陆续离开。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远。
洛克没走。他坐在原位，盯着墙上的地图。裂隙矿区被红圈标出，旁边写着“冯磊最后出现位置”。
AI的投影还没散。
“你在犹豫。”它突然说。
洛克抬头：“我没有。”
“你的生理指标显示心率上升18%，瞳孔收缩频率异常。”AI冷冷道，“你在担心协议失败。”
“我只是不想被人当枪使。”洛克盯着它，“你也一样。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真正想杀的，不是冯磊，是那辆摩托背后的火种母机。它对你来说，是同类，也是威胁。”
AI的数据流轻轻晃动。
“……你很聪明。”它说，“但贪婪会让你短视。你以为你能掌控局势，其实你只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洛克冷笑：“彼此彼此。”
AI的投影开始淡去。
最后一句话飘在空中：“**贪婪的有机生命……总是高估自己的位置。**”
灯光闪了一下。
投影消失。
洛克独自坐着，手指还在敲桌子。咔、咔、咔。
外面传来机甲启动的轰鸣声。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计时器，距离AI行动还有十小时四十三分钟。
他拿起通讯器，低声下令：“通知b组，准备运输矿石。两公斤，纯度97以上，半小时后送到地下三号入口。”
放下通讯器，他又看向地图。
裂隙矿区的红圈仿佛在发光。
他喃喃道：“冯磊，你的死期……不远了。”
密室外，一辆重型运矿车缓缓驶出仓库。车厢密封，里面装着两箱紫光闪烁的晶体。驾驶座上的士兵戴着头盔，没说话，只是一路朝东边废墟开去。
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单调的响声。
远处天空灰蒙蒙的，风吹过残垣断壁，卷起一片尘土。
运矿车拐进一条隐蔽隧道，入口上方写着“废弃通风井”，锈迹斑斑的铁门自动打开。
车驶入黑暗。
隧道尽头，地面有一块活动盖板。盖板下，一根数据线正连接着外部接收器，信号灯一闪一闪。
接收器上显示一行字：
【远程指令已接入】
【目标锁定：东南洼地】
【清剿程序倒计时：10:23:17】
盖板轻微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下面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