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磊的手还搭在川音的机甲残躯上，指节发白。他刚喘出一口热气，地面猛地一沉，像被人从底下抽了地基。脚下的废墟裂开一道口子，紫光喷涌而出。
“要塌了！”他翻身扑向川音胸口，拍打充能口，“醒！川音！搞快醒！”
那块发烫的位置震了一下，红光闪了半秒，随即断续亮起。
“老子……还……能拽住……”机械嗓音卡顿着，机体突然变形，前臂弹出钢钩，猛甩向侧方岩壁。
钩爪“咔”地嵌进一块扭曲的金属板，链条绷直，发出吱呀声。
裂隙像被撕开的嘴，越张越大。碎石和钢筋成片滑落，砸进翻腾的紫色电弧里，瞬间汽化。冯磊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坠。
风鸢从高处俯冲，羽翼展开，一把抄住冯磊腰身。冲击力让她肩膀一沉，翅膀差点折断。
“抓紧！”她咬牙喊，“飞不了太久！”
冯磊悬在半空，背后伤口火辣辣地疼。他抬头看，川音的钩爪链条正一点一点往回收，机体拖在地上，像被钉住的铁皮狗。
“莫松手！”冯磊吼，“风鸢！往对面飞！那边有蓝光！”
风鸢扭头一看，裂隙另一侧确实有层淡蓝色光膜，若隐若现，像是某种能量屏障。
“撑住！”她双翼猛拍，带着冯磊斜冲过去。
就在这时，裂隙深处窜出几团黑影。三只机械章鱼破空而上，触须带电，末端长着旋转锯齿，直扑两人。
一只章鱼甩出触须，擦过风鸢左翼。羽毛炸开，血珠飞溅。
“啊！”她闷哼一声，高度骤降。
冯磊眼疾手快，抽出腰间半截电磁刀，反手掷出。刀身插进章鱼头部传感器，电弧乱窜，那只章鱼抽搐着坠入深渊。
另两只紧追不舍。
“川音！拉我们过去！”冯磊大喊。
川音的红光闪了两下，链条继续收紧。可机体太重，加上地面不断塌陷，钩爪嵌入的金属板开始松动。
“咯……咯……”链条发出金属疲劳的声响。
风鸢咬牙提速，双翼承受着极限压力。她能感觉到羽毛根部在撕裂，每扇一下都像刀割。
“再快点……再快点……”她喃喃自语。
前方屏障越来越近，蓝光清晰可见。但裂隙宽度还在扩张，两侧距离拉得更远。
川音的钩爪突然一抖，金属板彻底崩解。
链条脱钩！
冯磊心一沉，以为要完了。
可川音在最后一刻弹出备用抓钩，射向更高处的一根断裂钢梁。钩尖勾住边缘，勉强固定。
链条再次绷紧，三人形成一条斜线，悬在深渊之上。
“老子……还没报废……”川音的声音几乎听不清。
风鸢抓住机会，拼尽全力冲刺。她能看到屏障表面泛起涟漪，像是入口即将关闭。
“到了！”她喊。
冯磊伸出手，指尖离屏障还有半米。
就在这时，下方裂隙猛然震动，一股冲击波冲上来。川音的钩爪链条剧烈摇晃，钢梁边缘开始剥落。
“要掉了！”冯磊回头。
川音的红光忽明忽暗，机体冒出黑烟。它用最后力气收紧链条，把两人往屏障方向拽。
风鸢趁势猛冲，终于触到蓝光。
屏障荡开一圈波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可就在他们即将穿过的瞬间，裂隙深处传来更沉重的脚步声。
金属撞击声由远及近，节奏稳定，每一步都让空间震颤。
冯磊低头看去。
紫光中，一个巨大的轮廓缓缓升起。它没有头，肩部装着双联炮管，腿部是六足爬行结构，全身覆盖黑色装甲，表面流动着不规则的能量纹路。
新型机械兽。
而且不止一只。
第二只、第三只接连出现，呈三角阵型向上攀爬，炮口已经充能。
“快进去！”冯磊大喊。
风鸢双翼一振，带着他撞向屏障。
蓝光闪烁，入口扩大了一瞬。
可川音的钩爪链条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断裂声。
“咔——嘣！”
链条从中断裂。
冯磊和风鸢穿过屏障，滚落在一片坚硬地面上。
川音却失去支撑，机体直直下坠。
“川音！”冯磊爬起来就想跳回去。
风鸢死死抱住他：“你疯了！下去就是死！”
冯磊挣扎着，眼睛死盯着那道裂隙。
川音在坠落过程中强行变形，变回摩托形态，引擎发出最后一声轰鸣。它用前轮撞向岩壁，火花四溅，硬生生减缓下坠速度。
钩爪再次射出，勾住一块突出的岩石。
它悬在半空，离深渊只有一步之遥。
“老子……还在……”它说。
冯磊趴在屏障边缘，伸手够不到。
“搞快上来！”他吼。
川音尝试收链，可动力系统已经失灵。它只能靠钩爪吊着，机体轻轻晃动。
裂隙中的机械兽举起武器，炮口对准川音。
冯磊知道不能等。
他转身看向这片新区域。地面是暗紫色晶体铺成，远处有微弱光源，像是矿洞深处透出的光。
“这边有路！”他说。
风鸢点头，搀着他往里走。她翅膀受伤，走路一瘸一拐。
走了十几步，冯磊回头。
川音还在那里，钩爪牢牢扣住岩石，红光微弱但没灭。
“等我。”他低声说。
突然，屏障外传来爆炸声。
一道火光闪过，川音的机体被击中，猛地一晃。钩爪松动，岩石崩裂。
它开始下坠。
可在最后一刻，川音引擎爆燃，摩托形态瞬间变形为小型飞行器，尾部喷出蓝焰，硬生生止住下坠趋势。
它贴着岩壁滑行，躲进一处凹洞。
炮火追击，岩壁炸开大片碎石，将洞口掩埋。
冯磊看不见了。
但他知道川音没死。
“它会跟上来。”他说。
风鸢没说话，只是扶着他往前走。
地面微微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深处移动。
前方矿洞更深，光线更暗。
冯磊握紧手里剩下的半截电磁刀。
刀柄沾了血，有点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