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诸葛亮和刘备所在的指挥车驾也被爆炸波及,拉车的马匹受惊嘶鸣。
他扶住车辕,望着襄阳城下升腾起的连绵火光与黑烟,听着那从未闻过的、仿佛雷霆震怒般的巨响。
以及蜀军山崩海啸般的惨叫溃乱。
诸葛亮一向从容的面色瞬间苍白。
羽扇“啪”地一声掉落在车板上。
“天……雷?”
刘备在他身旁,喃喃自语道,眼中充满了惊骇与迷茫。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战争的理解。
根本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
这仗还要怎么打。
当炸药包出现的那一刻,就注定蜀军绝对打不下襄阳。
可是黄忠却一直隐忍不发,直到他们决定孤注一掷,拼死一搏的时候才拿出来。
显然黄忠的目的已经不再是单纯想要守住襄阳。
而是要反攻,大反攻!
一战消灭蜀汉的有生力量!
爆炸的轰鸣仍在空气中震颤,硝烟裹挟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襄阳城下的战场已成为人间炼狱。
蜀军士卒被那从未见过的恐怖武器彻底夺去了心神,肝胆俱裂,惶恐不已。
有人呆立原地,耳鼻淌血,痴痴地望着尚在燃烧的残肢断木。
更多的人则如同被惊散的羊群,丢下兵器,抱头鼠窜。
“天罚!是天罚!”
“快跑啊!雷公发怒了!”
凄厉的哭喊与绝望的尖叫交织,五十余万大军构筑的森严阵型,在几个呼吸间土崩瓦解。
恐惧比刀剑更锋利,比火焰蔓延更快。
前一刻还如饿狼般扑向城墙的军队,此刻已化作混乱溃逃的洪流,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无数人跌落护城河溺死。
爆炸的余波尚未平息,恐怖的金属风暴刚刚掠过。
“开城门!!!”
襄阳四门,洞开!
养精蓄锐多时的人民军精锐,如同出闸的猛虎。
在邓艾等将领的率领下,挺起长矛,挥动战刀,怒吼着冲向已然大乱的蜀军。
他们这口气憋在心里太久了,今天就要好好发泄出来!
城头的守军也鼓起最后的力气,用弓弩、用石块,向着溃退的敌人倾泻怒火。
黄忠翻身上马,捋须长笑,声震四野。
“哈哈哈哈!杨浩小子,你的‘炸药包’,老夫用着甚好!今日老夫便要三十万破七十万!天下的风头总不能你一个人出完了!”
而后与人民军将士一起冲杀出去,奋勇追击杀敌。
而在蜀军侧后,更大的杀声响起!
陆逊此时才明白何为‘炸响之时’如此巨大的动静,想要分辨不出来都困难。
他立即率领野外机动兵团,看准了蜀军阵脚大乱、指挥失措的绝佳时机。
从预定的隐蔽处猛然杀出,直插蜀军中军侧翼!
爆炸的震慑尚未消退,正面悍勇反击,侧翼突遭猛袭!
五十余万蜀汉大军,在这多重打击下,终于彻底陷入了混乱。
前军不知后军事,左军不见右军旗。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尤其是那“天雷”的恐怖景象和声响。
彻底摧毁了许多士卒的勇气。
“败了!败了!”
“天雷劈下来了!快跑啊!”
溃逃开始于局部,随即不可遏制地席卷全军。
“完了……”
刘备喃喃道,身体晃了晃,几乎要从车驾上栽倒。
他一生颠沛,屡败屡战,却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感到彻骨的冰冷与无力。
那不是战场上的失利,而是一种认知被彻底碾碎的茫然。
匡扶汉室的宏愿、数十万将士的血肉、毕生的挣扎。
在那声声撼地雷霆面前,显得如此荒诞可笑。
他看见自己精锐的士卒像麦秆一样被成片撕碎。
看见关张二弟引以为傲的勇武在那非人的力量前苍白如纸。
泪水混杂着烟尘,从他苍老的面颊滑落。
那不仅是悲伤,更是信仰崩塌的灰烬。
诸葛亮猛地俯身,一把捡起掉落的羽扇。
他强迫自己从那足以令人疯狂的景象中抽离思绪。
智谋?阵法?奇门遁甲?
在那种纯粹、暴烈、蛮横的毁灭力量面前,一切机巧都成了笑话。
一切机关算尽都显得可笑。
他算尽人心天时,却算不出这“天雷”究竟是何物!
胸中气血翻腾,腥甜涌上喉咙,又被他死死咽下。
不,此刻绝不能乱!
他立即回过神来,大声下令道。
“护驾!中军稳住!后队变前队,向汉水浮桥撤退!快!”
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出去,牛角号吹响了凄厉而绝望的撤退旋律。
还好他秘密令人在汉水搭建了浮桥,给蜀汉大军留了最后的退路。
正门下,关羽拄着青龙刀,才勉强没有倒下。
赤兔马早已受惊狂奔,弃主人而去。
他环顾四周,目之所及尽是溃兵。
那曾经温酒可斩的豪情,那于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自信,此刻被炸得粉碎。
他甚至看到一名平日以勇悍着称的校尉,正尖叫着扯掉头盔,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脸。
“关将军!快走!”
周仓拖着受伤的腿扑过来,死命拽他。
关羽猛地闭眼,再睁开时,丹凤眼中只剩一片死寂的赤红与痛楚。
“……走。”
他无力的吐出一个字,任由亲卫裹挟着,汇入败退的人流。
东门,张飞被亲兵从地上架起,他推开搀扶,还想怒吼,还想冲杀。
但看到身边仅存的几十个亲兵,个个带伤,面露恐惧。
再看那潮水般涌来、士气如虹的人民军……
他豹头环眼怒张,最终却只是发出一声充满不甘与痛苦的嚎叫。
“撤!往汉水撤!”
西门,徐庶与法正所在的督战车驾已被溃兵冲得东倒西歪。
徐庶面色惨白,扶着车辕的手不住颤抖,口中反复念叨。
“竟有如此利器……竟有如此利器……人力何以抗衡?”
法正稍显镇定,但眼中也满是惊悸与后怕,他一把抓住徐庶。
“元直,此刻非感慨之时!速退!浮桥!军师早有安排,速往浮桥!”
两人在护卫拼死保护下,弃车换马,夺路而逃。
败退,此刻成了唯一的主题。
从襄阳城下到汉水岸边,这短短十数里的路途,成了蜀军的地狱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