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鼻尖传来一股清晰的焦糊味,是掌心的皮肉被高温灼烧的味道。
他想收回匕首,却发现刀身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住,牢牢钉在黑色气流中,动弹不得。
白衣人缓缓抬起手,戴着青铜面具的脸转向江晦。
它那黑洞洞的眼窝仿佛能吸食人的灵魂。
它的手指轻轻握住噬魂匕首的刀刃,没有流血,没有痛苦,反而发出诡异的滋啦声,像是金属在被融化。
一阵诡异而阴恻恻的笑声从他喉咙里传出,回荡在整个戏台。
“骨为轿,魂为引,玲珑心空,祭不停……”
晦涩的谶语断断续续响起。
江晦只觉得脑袋像被重锤击中,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
他的内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苦。
江晦意识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濒死的边缘反复挣扎。
这不是普通的攻击,是针对魂魄的重创!
“江晦!”
褚凝抬手将怀里的机关弹射向白衣人,铜弹穿透黑色气流,却在碰到白衣人身体时瞬间化为飞灰。
姜唯刃扣下扳机,射向白衣人,符弹同样在半空中被黑色气流吞噬,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简悠双手结印,试图驱散黑色气流,却只让气流缓滞了几分,根本无法靠近。
就在江晦意识快要消散的瞬间,他的口袋突然传来一阵碎裂声。
是警徽。
那枚一直没派上用场却总在危险时发烫的警徽,此刻竟裂开了密密麻麻的纹路。
红色的烟雾从裂缝中涌出,顺着江晦的衣摆往下流动,在他身后汇聚成一团巨大的黑影。
“吼——!”
黑影猛地膨胀,化作一只数丈高的怪物,浑身覆盖着暗红色的鳞片。
它一双金色的竖瞳死死盯着白衣人,巨大的爪子破空挥来,指向骨轿的方向。
“你们的手——伸得太长了!”
怪物的声音像惊雷般炸响,震得黑色气流都微微颤抖。
江晦听来却觉得耳熟,这声音,难道是血温?
它真身这么牛?
白衣人握着匕首的手顿住了,黑色的气流明显停滞了一瞬。
它缓缓转过头,青铜面具对着怪物,沉默了几秒,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厉的戾笑。
笑声尖锐得江晦耳膜生疼,像有人用刀子反复戳他的脑袋。
“是……守护者……原来还藏着这一手!”
白衣人猛地松开噬魂,却在松手的瞬间,一股黑色气流缠住刀身,将匕首强行拉向骨轿。
江晦只觉得掌心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像是有一块皮肉被硬生生扯下来。
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戏台上,与暗红色的烟雾混合在一起。
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身体重重向后倒去。
“江晦!”
众人尖叫着扑过去,接住他下坠的身体,却发现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掌心的伤口深可见骨,焦糊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触目惊心。
白衣人没有再停留,转身退回骨轿。
黑色气流裹挟着江晦的那把噬魂,一同钻进轿中。
轿帘落下,骨轿缓缓升起,重新钻入黑云。
随着黑云的消散,阳光重新洒满戏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姜唯刃蹲在江晦身边,手指探向他的颈动脉,还有微弱的跳动,却异常缓慢。
“他还活着!但伤得很重,掌心的伤像是被某种能量灼烧的,而且……他的魂魄波动很弱!”
褚凝拿出医疗箱,快速给江晦的掌心敷上止血药,却发现伤口根本止不住血。
鲜血依旧从纱布下渗出,带着淡淡的黑色。
“怎么办?他的伤太奇怪了,普通的药没用!”
“师父他应该是被污染了……”
简悠皱紧了眉头,咬牙说道。
“w区目前没办法治疗这种污染伤口。”
“那个白衣人……是【引魂者】!传说中负责收取【祭品】的存在,我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真的存在!他拿走了师父的噬魂,是想用来做什么?”
可没人能回答她的疑问。
那些族志里记载的很多内容,居然并非编造,而是真实存在。
“为什么副本还没结束?”
褚凝的声音已经听起来有些焦急。
“等一下,不对,我的弹出来了,可——!”
下一秒几道白光包裹住了褚凝、姜唯刃和简悠,不顾他们的拼命挣扎直接传送了出去。
而江晦躺在地上,过了一会儿之后,地面下陷,把他吞了进去。
江晦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尽是些光怪陆离的碎片。
一些陌生的脸在他的眼前厮杀,各式各样的怪物嘶吼着,不时有人在他面前惨死。
但所有的这些对他来说都有些模糊不清,他努力想看清每一个细节,但就是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一样。
唯有最后的画面无比清晰且执拗地反复在他眼前上演。
他站在一扇巨大的布满诡异锈蚀纹路的青铜门前,用尽全身力气,将一把冰冷的钥匙插进锁孔。
拧转!纹丝不动!
再拧转!锁芯仿佛焊死!
他一次次的尝试,额角青筋暴起。
他的手指因为太过于用力而失去血色,变得青白。
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牙关紧咬的咯吱声。
但那扇门,就一直冷漠拒绝他的进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进去。
但那种被隔绝在外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把他浸泡其中,一点点淹没他的心。
就在他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江晦,你的钥匙是假的。”
假的!——
江晦猛地睁开双眼,剧烈的头痛让他眼前一阵发黑,胸口因残留的惊悸而剧烈起伏。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纯白。
不是之前任何一个区的安全屋的颜色。
是毫无杂质甚至透着几分冷漠的白,像被全世界的色彩都抽离了。
随后冰冷的空气涌入肺叶。
江晦试图转动僵硬的脖颈,可全身传来的疼痛让他几乎一瞬间就失去了力气。
梦境的余温还残留在意识边缘,那种无论怎么努力都无能为力的绝望感觉像一道钝刀,反复切割着江晦的记忆。
不过,他居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