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算是看明白了，江晦要罩着这个小子。
角落里，那个老头磕了磕烟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那个中年女人收了刀之后依旧躺着，只是手指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吕征缩在墙角，看着江晦的背影，眼神复杂。
江晦靠在墙上，百无聊赖开始思索。
掠食者。
无垢会。
拾薪社。
这界外的水，比他想象中还要深。
但他不怕，越是危险的地方，才越有破局的可能。
他低头看了眼掌心，那里的红痕早已褪去。
看来想活下去，光靠拳头不够，还得懂规则，更得有能并肩的人。
比如那个叫林默的小孩，或许就是个不错的开始。
刀疤脸离开后，屋里的气氛彻底变了。
卓杰瘫在地上哼哼唧唧，没人再看他一眼。
几个刚才缩在墙边的玩家对视一眼，纷纷朝着江晦围了过来，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最先开口的是那个穿西装的男人，他也是刚刚第一个领生活物资的人，江晦对他有印象。
西装男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领带，往前凑了两步，脸上挤出一丝看起来颇为真诚的笑容。
“这位兄弟，我叫高鹏，刚才多亏了你，不然咱们今天都得遭殃。”
江晦没接话，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他虽然猜到了高鹏想干什么，但他此刻懒得搭理。
高鹏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尴尬，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林默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忌惮。
“兄弟，我知道你厉害，也心善，想照顾这孩子。但有些事，我觉得还是得提醒你一句——”
高鹏深呼吸一口气，将周围人的目光全勾了过来，然后压低声音说。
“这小子……不太对劲。”
他说完这句话后，林默握着饼干的手猛地收紧，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却梗着脖子没说话。
高鹏见他这个反应，连忙掩盖下自己嘴角那丝志在必得的笑。
随后见江晦神色微动，连忙趁热打铁。
“不瞒你说，我上一个副本，恰好跟他在一组。那副本是个废弃的医院，规则是找到院长丢失的五份病历，就能在午夜前离开。”
他咽了口唾沫，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场景，声音都有些发颤。
“刚开始一切都正常，可自从林默碰了第一个病历柜后，怪事就接连不断。”
“先是队里的一个女生，好端端地在走廊里走，突然脚下一滑，头直接撞在消防栓上，当场就没气了。而她摔倒的地方，前一秒林默刚从那里走过去。”
“后来我们找到第二份病历时，需要打开药房的铁门。队里最壮的那个男生去拉门把手，结果那门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猛地反弹回来，把他的胳膊夹成了肉泥。你猜怎么着？”
高鹏讲起话来绘声绘色，周围一块儿听的人都被他的语气给调动了情绪。
毕竟和死亡有关，又被渲染得这么恐怖。
这会儿不少人都在这个停顿下紧张地咽了咽唾沫。
“林默当时就站在铁门对面，手里还拿着从药房地上捡的一个玻璃药瓶。”
高鹏越说越激动，指着林默的手都在抖。
“最后找到第五份病历时，我们只剩下三个人。那病历藏在停尸间最里面的冰柜里，林默非要自己去拿。”
“他刚打开冰柜，那冰柜突然自己合上，把另一个女生的半个身子夹在了里面！”
“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冻成了冰尸，而林默手里拿着病历，一点事都没有！”
他喘了口气，盯着江晦。
“整个副本，就我们俩活下来了。你说他不是不祥是什么？跟他待在一起，早晚得被克死！”
周围的人听得头皮发麻，看向林默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恐惧和排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林默的脸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那些事发生的时候，他确实在场，可他真的没做过什么。
万一，万一江晦相信了他的话该怎么办。
高鹏和他比起来，好像确实更有用一些。
江晦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向高鹏。
“你说他会带来不祥，那你怎么活下来的？”
高鹏脸色一僵，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哨子。
“我有这个——噤声哨。”
他顾不得周围人那垂涎欲滴的眼光，连忙迅速地补充道。
“这是我上上个副本拼死换来的道具，能让使用者在十分钟内进入绝对静默状态，任何基于声音触发的危险都会失效。”
他攥紧了哨子，声音带着点屈辱。
“最后那个女生被夹在冰柜里时，我听见停尸间的通风管道里有东西在爬，像是无数只虫子在啃噬金属……”
“我知道那是冲我们来的，就立刻吹了哨子，躲在停尸柜后面一动不动。”
江晦眼神里的嘲弄毫不遮掩，像是早就看穿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高鹏咬紧了牙，还是把话说完了。
“林默拿着病历跑出去的时候，那东西追着他的脚步声去了，我才捡回一条命。”
“不过这哨子是一次性的，现在已经废了。”
高鹏看着江晦，眼神恳切。
“兄弟，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下个副本能不能带上我？我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绝不给你拖后腿！”
他说着，还刻意往林默那边看了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选我，别选这个不祥的小子。
林默的头垂得更低了，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他知道自己没什么能跟高鹏比的，既没有道具，也没有成年人的力气。
刚才能帮江晦，不过是占了离门近的便宜。
就在这时，江晦突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林默的后背，然后拉起他，把他带到自己和那个中年女人之间的空位坐下。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眼看向高鹏，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可是他刚刚帮我了，而你什么都没做。”
一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高鹏头上，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周围的人也愣住了，没想到江晦会这么直接地拒绝高鹏，还明着护着林默。
他难道就不怕这种不祥吗？
他就不怕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