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的手指还搭在剑鞘上。
指尖冰凉，血已经干了，结成一层硬壳。
她没动。
眼皮很重，但能睁开一条缝。
青砖缝隙里的蚂蚁还在爬，刚爬过那滴血珠，停了一下，又继续往前。
远处传来杂役弟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药仙谷的弟子蹲下来，手指按住她手腕内侧。
他没说话，直接抽出一根银针，刺进寸口。
金小小喉结滚了一下。
没痛感，只有一股凉意顺着经脉往上走。
第二根针扎在曲池，第三根在肩髃。
三处穴位封住，右肩那几道灰白细线停住了。
不再往胸口爬。
药仙谷弟子从药囊里取出一只玉瓶，倒出三粒青灰色丹丸，放在掌心碾碎。
他撕开自己袖口，用布条蘸了点唾液，把药粉混匀，抹在金小小右肩伤口周围。
药粉一沾皮肤，就泛起一点微光。
系统声音响起来：“寒髓草减三成，雷纹银丝加倍，加半滴逆息液。”
药仙谷弟子动作一顿。
他抬头看了眼金小小的眼睛。
金小小眨了一下眼。
他低头，从腰间小瓶里倒出半滴透明液体，滴进药膏里。
药膏颜色变深，气味更淡。
他重新抹上去。
金小小右肩一热。
不是烧，是像有火苗在皮下跳了一下。
她吸了口气。
肩膀没那么沉了。
药仙谷弟子又取出一枚铜镜，对着阳光照在她右肩。
镜面映出灰白细线边缘，开始发暗。
“毒素表层正在脱落。”系统说。
金小小闭上眼。
她没睡。
她在想林岚左手泛青的样子。
想她蹲下来时，袖口露出的那截手腕。
想她指尖弹出绿光时，小臂肌肉绷紧的弧度。
系统光屏亮起，字是粉的：
【蚀心丹服用周期确认：每月初、十五、廿五各一粒，第四粒在月末子时前服用】
【当前日期：廿三】
【林岚下次取丹时间：明日申时，符篆堂后院药房】
金小小睁开眼。
药仙谷弟子正收针。
他把银针擦干净，插回针囊。
“你撑得住。”他说。
金小小点头。
她想抬右手，试了两次，第三次才抬到胸口。
手抖得厉害。
药仙谷弟子扶住她手腕，帮她把右手放回剑鞘上。
“归途”剑鞘还斜插在青石缝里。
剑柄朝天，沾着土。
金小小盯着剑柄末端。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是刚才磕青石时留下的。
她拇指慢慢顶上去。
顶住剑柄底部。
系统光屏闪一下：
【空间剑心共鸣启动中……0.3%】
【检测到残剑录同步响应】
她腕上铁环微微发热。
不是烫，是像被晒过的铁片那种温。
药仙谷弟子起身，从药囊里取出一张纸，写了几行字。
他把纸折好，塞进金小小左手指缝。
“素心师叔说，若你醒了，就把这个给你。”
金小小没看。
她把纸攥紧。
纸边割手。
药仙谷弟子转身，对身后两人点头。
两个穿青衣的药仙谷弟子上前，一个扶她肩膀，一个托她膝弯。
她没拒绝。
身体太沉，抬不起来。
他们把她扶到松树旁，靠坐好。
树皮刮着后颈，有点疼。
金小小没躲。
她看着自己右手。
五指摊开，掌心朝上。
血痂裂开了，新血渗出来，在掌纹里积成一小片暗红。
她动了动食指。
能动。
中指也动了。
无名指慢一点。
小指最慢。
她把小指蜷起来，再伸直。
重复三次。
系统光屏弹出一行字：
【神经信号延迟下降至0.1秒】
【灵力剩余：0.4单位（雷系倾向）】
药仙谷弟子拿来一碗药汤。
黑褐色，冒着热气。
他吹了吹，递到金小小嘴边。
金小小张嘴。
药汤苦，咽下去后喉咙发麻。
她没皱眉。
喝完，她把空碗还回去。
药仙谷弟子接过碗，没走。
他蹲下来，从药囊里取出一块布，擦掉她嘴角的药渍。
“我们信你。”他说。
金小小看着他。
他左袖上的“素”字徽记歪了一点。
金小小伸手，用拇指把那个字抹正。
药仙谷弟子愣了一下。
他没躲。
金小小收回手。
她看着自己掌心那摊血。
血还没干透。
她把右手翻过来，让血面朝上。
阳光照在血上，反一点光。
系统声音响起：“喂，蠢货。”
金小小没应。
“你刚才数了七次呼吸。”系统说，“每次都在等我开口。”
金小小睫毛颤了一下。
“不用等。”她说。
系统光屏闪红：
【情感过载协议解除】
【噬魇模块转入待机】
【织梦模块加载中……输入线索：林岚、蚀心丹、符篆堂、申时】
光屏上跳出三行字：
路径一：举报。证据不足，风险高。
路径二：设局。需三人配合，耗时长。
路径三：截药。胜率67%，今日可准备。
金小小盯着第三行。
她抬起左手，把掌心那摊血抹在剑鞘上。
血没渗进去，凝成一层膜。
她拇指按住剑鞘末端，轻轻一推。
剑鞘动了半寸。
青石缝里，钻出一缕银光。
比刚才短，比刚才细。
只闪了一下。
银光消失。
剑鞘不动了。
金小小松开手。
她靠在松树上，闭上眼。
药仙谷弟子站起身。
他把药囊背好，对两个同伴点头。
三人转身离开。
脚步声远了。
金小小没睁眼。
她听着风声。
松针晃动的声音。
远处有人喊：“午膳送完了，快回库房！”
她左手慢慢垂下。
指尖碰到剑鞘。
她没抓。
只是搭着。
青砖缝隙里，那只蚂蚁爬回来了。
它停在血珠边上，触角碰了碰。
金小小右手食指，轻轻敲了一下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