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停了。金小小贴着墙根移动，脚下踩碎一层薄冰。她绕过巡夜弟子的巡逻路线，朝着剑器堂的方向靠近。
剑器堂外围堆着废弃灵剑和残铁，是杂役每日清理的地方。她手里还拿着扫帚，动作缓慢，像往常一样翻动那些锈蚀的兵器。指尖划过一把断裂的剑脊时，体内空间剑心突然一震。
这把剑不对劲。
它残留的灵力波动和昨夜在山门处听到的敲击暗号频率接近，但更沉，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她不动声色地将剑拨到角落，用脚边的破布盖住。
系统声音响起：【检测到非自然裂痕，腐蚀源为锁灵草汁液，匹配度91%。】
她心头一紧。锁灵草——当年她天赋衰退，测心石失准，就是因为这种东西。现在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偶然。
还没来得及细想，远处传来脚步声。一名灰袍老者走来，身形瘦削，手里提着一杆青铜古尺。莫千机。
他站在废料堆前，目光扫过每一把残剑。走到那块被她遮住的断刃旁时，停下脚步。伸手掀开布，捡起断剑，指尖抚过裂口。
“这不是普通崩裂。”他的声音低而冷，“是被人用锁灵草汁反复涂抹，侵蚀阵纹所致。”
金小小低头，手指微微发抖。她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让他看出自己对这把剑有反应。
莫千机忽然抬头，看向她：“是你翻动的？”
“是。”她抬起头，眼神带着一丝慌乱，“小的只是按规矩清理废料，不知道这剑……有问题。”
莫千机盯着她看了几秒，又低头看着断剑。片刻后，他竟将剑递了过来：“拿去熔了吧。别留着祸害人。”
金小小没接。她知道这是试探。一个外门杂役，若真接过这把剑，要么不知轻重直接丢进熔炉，要么心虚不敢碰。无论哪种，都会露馅。
她咬了下嘴唇，伸手接过，声音发颤：“长老……我怕弄坏了赔不起。”
“赔？”莫千机冷笑一声，“一把废剑，能值几个钱？倒是你，敢不敢把它带到熔炉去？”
周围几名杂役远远看着，没人敢靠近。空气凝滞。
金小小低头看着手中的断剑，剑身裂纹像蛛网般蔓延。她忽然蹲下，假装被锈口划破手指，从袖中撕下一角布条包扎。借着身体遮挡，迅速将一丝空间感知注入剑身。
系统提示：【捕捉到残留阵图信息，推演可信度65%，需进一步解析。】
她松了口气，站起身，对着莫千机点头：“我这就送去熔炉。”
转身离开时，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落在背上。
走出剑器堂范围，她没有回住处，而是拐进后巷柴房。把门关上，用湿布裹住断剑降温，防止灵力继续逸散。
她盘膝坐下，左手握住残剑录铁环，右手按在剑身上。系统界面浮现，光屏闪烁。
【织梦模块启动，逆向推演阵图来源。当前环境存在压制场，运算效率下降40%，建议使用情绪兑换加速权限。】
她闭眼回想昨夜在山门前被执事盘问的情景。那种被轻视、被当作废物的压抑感涌上来。胸口闷得发疼。
“交易。”她说，“用这些情绪，换一次高速推演。”
系统沉默两秒：【成交。情绪价值折合两颗聚灵丹，欠账记上。】
眼前光影闪动，断剑的阵图在脑中展开，化作三维结构。裂纹走向被逐层剥离，显现出原本的符纹脉络。与此同时，苏轻羽传来的林岚行进路线图也同步浮现。
两条线开始比对。
起初毫无关联。但当系统将阵图旋转三十七度后，裂纹的走向竟与雾隐森林东侧矿道的地形完全重合。节点处，一道深痕直指矿道中段——那里是陡坡夹道，两侧岩壁高耸，极易设伏。
更关键的是，在节点下方，浮现出一行极小的时间标记：辰时三刻。
金小小睁眼，呼吸变重。
这不是巧合。有人故意把这条情报藏在一把废剑里，通过日常清理流程送出剑器堂。而选择用锁灵草腐蚀剑身，是为了引起特定人的注意——比如，曾经因此物受害的人。
她是谁的目标？
答案呼之欲出。
她把断剑收进储物袋，吹灭油灯，推开柴房门。夜风灌进来，吹得衣角翻飞。
刚走出几步，前方巷口出现一个人影。药仙谷的女弟子，就是白天在山门前质疑她的那个。
“你果然没走。”女人冷冷地说，“我们看到你进了剑器堂区域。你到底想干什么？”
金小小不动：“我只是个杂役，打扫而已。”
“打扫会带雷系灵石？”对方逼近一步，“我在你身上感应到了残留能量。那种等级的灵石，不是杂役能有的。”
金小小沉默。她没想到对方连这个都察觉了。
“你们可以怀疑。”她说，“但我做的事，不会连累你们。只要你们按约定接应，任务结束，各走各路。”
“你以为我们信你？”女人冷笑，“一个被逐弟子，潜回来偷情报，还说什么伏击林岚？谁知道是不是你另有所图？”
金小小看着她：“那你告诉我，如果不做点什么，等林岚采到蚀心兰回来，下一个被陷害的人会不会是你？”
对方一愣。
“锁灵草的事，你以为只有我遇过？”金小小往前一步，“你们药仙谷也有人因此废了修为。你们谷主不肯说，是因为怕牵连太广。但现在，证据就在我手上。”
她从储物袋取出断剑，摊开掌心：“这把剑上的腐蚀痕迹，和当年你们那位弟子的症状一致。如果你不信，可以带回去验。”
女人盯着那道裂痕，脸色变了。
半晌，她抬眼：“你说辰时三刻，是林岚通过矿道的时间？”
“是。”
“你打算怎么动手？”
“这是我的事。”金小小收回剑，“你们只需要在雾隐森林西侧埋伏，等信号出现就封锁退路。其他，不用管。”
女人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点头：“好。但我们只等一刻钟。如果没动静，我们就撤。”
“可以。”金小小转身要走。
“等等。”女人叫住她，“如果你真能扳倒林岚……药仙谷，不会再装聋作哑。”
金小小没回头，继续往前走。
回到外门住处，房间里的两个女孩已经睡了。她轻轻躺上草席，手伸进怀里，摸到那块雷系灵石。
裂缝更深了。
她低声问：“还能撑几次？”
【核心功能维持运转。但下次推演，建议别用情绪交易，你快榨干了。】
“我不需要太多。”她说，“只要再撑一次。”
石窗外，天边泛出灰白。新的一天快来了。
她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那道裂纹的走向。辰时三刻，矿道中段，两侧高壁。
她要在那一刻，让林岚无路可退。
手指慢慢收紧，压住袖中藏着的火折子。苏轻羽给的迷烟还在，但她现在知道，光靠迷烟不够。
她需要一个破绽。
一个能让林岚主动走进陷阱的破绽。
而这个破绽，一定藏在剑器堂的运输记录里。
她睁开眼，看向屋顶。明天，她还得再去一趟废料区。
必须找到另一把同样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