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绫举着鞭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风吹过,扬起她火红色的衣袂,沙沙作响。
可她那只握着鞭子的手,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再也无法像方才那样,挥出雷霆万钧的一击。
她的脑子里,现在是一团浆糊,里面回荡着的全是江澈那说的几个字。
会移动的……金山?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脸上还带着那种“我为你着想你居然还想打我”的委屈,眼神诚恳得像是能滴出水来,仿佛他刚才说的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歪理,而是真理。
萧红绫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有点打不下去了。
她感觉,自己要是再挥鞭子,就好像是在……在跟银子过不去。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胸口那股滔天怒火,就这么被这荒唐的逻辑,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憋得她肝疼。
所以……
萧红绫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很冷,很平,像是结了冰的湖面。
她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长鞭。按照你的说法,本公主是金山。
对!江澈见状,知道自己小命暂时保住了,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脸上堆起了谄媚的笑,是全天下最闪亮、最纯粹,最……最保值的一座金山!
而你,萧红绫继续用那种没有起伏的语调说道,就是那个打算在这座金山上,‘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的人?
不敢不敢!江澈连忙摆手,我是金山的守护者!是忠诚的卫士!我的职责,就是防止其他别有用心的人,觊觎金山的一分一毫!
说的好。
萧红绫点了点头。
她忽然对着江澈,伸出了自己那只白皙如玉,空着的手。
江澈一愣:殿下,您这是?
既然你是金山的守护者,萧红绫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毫无笑意的弧度,那么,守护者从外面赚回来的钱,是不是……也应该上交给金山,由金山统一保管呢?
江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啊?
啊什么啊?萧红绫的耐心终于耗尽,她眉毛一竖,厉声道,把你今天从楚非衍那里‘钓’来的‘大鱼’,给本公主交出来!
不是……殿下……江澈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五官都皱在了一起,那表情,比刚才被鞭子追着抽还要痛苦。
那……那是我凭本事赚来的辛苦钱啊!
你的本事,不也是靠着本公主这座‘金山’才有的吗?萧红绫振振有词,逻辑清晰的可怕,没有金山,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连见到楚非衍的资格都没有!
把钱,拿出来!
她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只刚刚放下的长鞭,又开始不安分的“嗡嗡”作响。
江澈看着那条鞭子,又看了看萧红绫那张“你再敢说半个不字就让你血溅当场”的脸,心里在滴血。
他磨磨蹭蹭,万般不舍的,从怀里掏出了那两张还带着他体温的一千两银票。
还没等他递过去,萧红绫就已经一把将银票从他指尖抽走。
她还不罢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还有呢?
没……没了啊……江澈哭丧着脸。
那一万两呢?萧红绫冷笑,别以为本公主没看见!虽然被本公主打散了,但你滚地的时候,没少往怀里揣吧?
江澈:……
在萧红绫那能杀人的目光逼视下,他又哆哆嗦嗦的,从另一个内兜里,掏出了一沓被他揉的皱皱巴巴的银票。
萧红绫一把夺过,展开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十张。
她把这一万二千两银票,在自己手心上“啪啪”的拍了拍,然后,当着江澈的面,小心翼翼的,收进了自己的袖袋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已经如丧考妣,仿佛被掏空了身体的江澈。
记住。
她冷冷的丢下一句话。
这座金山,所有权归本公主。
你,只有使用权。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一个火红色的,写满了“大获全胜”的背影。
江澈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他感觉自己的心,也像那落叶一样,碎了。
这他娘的……
比挨一顿毒打,还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