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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忘川镇动身向西时,乾珘的玄色劲装还带着乱葬岗的夜露寒气。他将三生石碎片的线索刻在随身的竹片上,与那支龙血木簪一同贴身藏着,木簪的温热与碎片的微凉隔着衣料相触,倒像是云岫曾在他掌心落下的温度——一半是苗疆药师谷的草木暖,一半是祭坛坠落时的霜雪寒。离开忘川镇不过三日,戈壁滩的烈日便将他晒得脱了一层皮,原本苍白的面容添了几分粗糙的红,唯有那双眼睛,在风沙打磨下愈发沉邃,像极了月苗寨后山深不见底的寒潭。

中原与西域交界的地带向来混乱,沿途既有牵着骆驼的胡商唱着古怪的歌谣,也有蒙着脸的沙盗在沙丘后窥伺。乾珘一身劲装佩剑的模样本就扎眼,更别提他腰间悬挂的“镇北侯”令牌——那是当年他镇守北疆时的信物,虽已卸甲,却仍是震慑宵小的利器。这日午后,他正循着引路的商队痕迹前行,忽然听见前方沙丘后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夹杂着女子的尖叫。

他本无意多管闲事,云岫的线索如悬在头顶的剑,容不得半分耽搁。可那尖叫声里,竟掺着一句破碎的苗语——“阿爹!莫要伤他!”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耳膜,乾珘脚下一顿,身形已如离弦之箭窜上沙丘。沙丘下的戈壁滩上,三五个蒙着黑巾的沙盗正围着一队小型驼队,驼队里的汉人商人倒在血泊中,一个穿着靛蓝短打的苗家少女正用一根削尖的木杖护着身旁的老驼夫,少女发间的银铃被风吹得乱响,是月苗寨特有的样式。

“月苗寨的人?”沙盗头目舔了舔弯刀上的血,眼神淫邪地扫过少女,“听说苗女都懂巫蛊,正好抓回去给老子当药引。”话音未落,一道剑光已如闪电般劈来,沙盗只觉手腕一麻,弯刀“当啷”落地,再看时,自己的袖口已被削去大半,露出的手臂上一道血线正缓缓渗出。

乾珘落在少女身前,斩愁剑斜指地面,剑身上的血迹顺着锋刃滴落,在滚烫的沙地上瞬间蒸发。“滚。”他的声音比戈壁的风更冷,沙盗们见他出手狠辣,又瞥见他腰间的侯府令牌,哪里还敢恋战,骂骂咧咧地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多谢……多谢恩公。”少女惊魂未定地福了福身,发间的银铃轻轻晃动,声音清脆得让乾珘恍惚——云岫当年在药师谷为他换药时,发间的银铃也是这般响。他定了定神,目光落在少女胸前的银饰上,那是一枚雕刻着彼岸花的吊坠,与云岫木簪上的花纹如出一辙。“你是月苗寨哪一支的?”

少女闻言一愣,随即警惕地攥紧了木杖:“恩公怎知我是月苗寨的?”老驼夫在一旁连忙解释:“姑娘是寨里的药师,随我去于阗国换药材的。恩人莫怪,这几年寨里不太平,叛徒引了外人来,姑娘们都怕生。”

“叛徒?”乾珘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当年在南疆密林偷袭他的月苗寨族人,正是那些人下的腐心蛊。

“是叫阿骨的汉子,”少女咬着唇,眼圈泛红,“他以前是圣女身边的护卫,后来不知怎的,勾结了汉人官员,要拆我们的祭坛。圣女为了护着寨里的人,就……”她说到这里,忽然瞥见乾珘胸口若隐若现的彼岸花印记,惊得后退一步,“你……你身上有圣女的情殇印!你是乾珘大人?”

乾珘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认识自己的月苗寨人,一时间竟有些失语。少女见他默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乾珘大人,你快回去看看吧!寨里快撑不住了,阿骨带着官府的人守在山口,不让我们采草药,好多老人孩子都病了……”

老驼夫也跟着跪下:“恩人,圣女当年为了救你,才会被祭坛的诅咒反噬。如今寨里遭难,只有你能帮我们了。”

乾珘伸手去扶他们,指尖刚碰到少女的胳膊,胸口的情殇印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痛,仿佛在斥责他的犹豫。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云岫坠落祭坛时的模样,红色的祭服在风中飘成破碎的花。可他手中的竹片还刻着三生石碎片的线索,魔湖在西域深处,若此时返回南疆,云岫的转世线索便可能彻底中断。

“我给你这个。”他从行囊中取出一个瓷瓶,里面是他用月苗寨古方炼制的解毒丹,“此丹能解百毒,你带回去给族人。”又摸出一锭银子放在少女手中,“这是盘缠,先带族人去山下的镇子避一避。”他顿了顿,声音艰涩,“等我找到三生石碎片,定回月苗寨,为云岫,也为你们讨个公道。”

少女望着他决绝的背影,银铃在风中响得哀切:“乾珘大人,魔湖是西域的绝地,传说那里的幻境能吞掉人的魂魄!你若出事,圣女的心血就白费了!”乾珘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身影很快消失在沙丘之后。他知道,只有找到云岫的转世,才能真正了结这一切——无论是他与云岫的诅咒,还是月苗寨的劫难。

又走了七日,戈壁滩的景色渐渐变了。原本连绵的沙丘被低矮的雅丹地貌取代,空气中的燥热里多了一丝腥甜的腐朽气,远处地平线隐约出现一片灰黑色的阴影,那便是当地牧民口中的“诅咒之地”——魔湖。越是靠近,乾珘胸口的情殇印就越烫,像是有一团火在灼烧他的血肉,而怀中的龙血木簪则微微震颤,与湖中的某种力量遥相呼应,木簪顶端的彼岸花纹路,竟在阳光下泛出淡淡的红光。

他在魔湖外围的一处牧民聚落停了下来。聚落里的房子都是用胡杨木搭建的,低矮而坚固,牧民们见到他这个外来人,都露出警惕的神色。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老牧民拄着拐杖走过来,用生硬的汉话说道:“外来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太阳落山后,魔湖的鬼就会出来抓活人。”

乾珘取出水囊递过去,客气地问道:“老丈,我听说魔湖里有能通轮回的宝贝,不知是真是假?”

老牧民喝了口水,连连摇头:“哪有什么宝贝,都是催命的符咒!三十年前,有一支商队不信邪,要去湖里捞沉船上的货物,结果一个都没回来。第二天湖边飘着他们的衣裳,里面的人却变成了一滩血水。”他指了指聚落边缘的一座土坯房,“那是祭司的房子,他年轻时见过魔湖的鬼,你去问问他吧。”

祭司的房子里弥漫着浓郁的酥油和檀香混合的气味,墙上挂着一张张兽皮,上面画着奇怪的符文。一个瞎眼的老祭司正坐在火塘边,用手指摩挲着一串骨珠。听到乾珘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空洞的眼窝对准他的方向:“你身上有‘执念’的味道,和三十年前那支商队的人一样。”

“我要找三生石碎片。”乾珘直言不讳,“据说在魔湖底。”

老祭司的手指停在骨珠上,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魔湖不是湖,是大地的伤口。上古时候,天神与恶魔在这里交战,恶魔的血染红了湖水,所以湖水漆黑如墨,鹅毛不浮。湖底确实有宝贝,但那是恶魔的诱饵,会勾起人心里最想得到的东西,也会露出人最害怕的模样。”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用狼皮包裹的东西递给乾珘,“这是‘避邪符’,用沙漠狼的血画的,能帮你挡住第一波幻境。但能不能活下来,看你的心够不够硬。”

乾珘接过避邪符,指尖触到狼皮的粗糙纹理,忽然想起云岫曾说过,月苗寨的巫符都是用生灵的精血绘制,因为“唯有生命,才能对抗虚无”。他谢过老祭司,在聚落里休整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带着充足的水和干粮,以及那瓶月苗寨的解毒丹,朝着魔湖走去。

刚走到离湖边还有半里地的地方,一股浓烈的腥甜气就扑面而来,像是腐烂的瓜果混合着铁锈的味道,闻得人头晕目眩。乾珘连忙服下一粒解毒丹,运起长生咒护住心脉,这才勉强稳住心神。远远望去,魔湖如同一面巨大的黑镜,静静地卧在戈壁深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连风吹过都掀不起涟漪。湖面上缭绕着五彩斑斓的雾气,红的像血,绿的像毒草,紫的像腐烂的葡萄,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那便是能致人迷幻的毒瘴,美丽得让人窒息,也致命得让人绝望。

他将老祭司的避邪符系在手腕上,那狼皮符纸瞬间变得温热,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毒瘴的直接侵袭。可即便如此,当他踏入毒瘴范围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还是瞬间扭曲起来。戈壁滩的黄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竹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竹香——那是月苗寨药师谷的竹林,他曾在这里与云岫共度了三个月的时光。

“乾珘?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竹林深处传来,乾珘猛地回头,就看见云岫穿着一身靛蓝的苗裙,提着竹篮从竹林里走出来,竹篮里装着刚采的草药,她的发辫上系着银铃,走一步就响一下,“药熬好了,快回去喝,你的伤还没好透呢。”

她的笑容清澈得像药师谷的泉水,脸颊上沾着一点草汁,显得格外娇憨。乾珘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指尖却穿过了一片虚无。云岫的身影在他眼前晃了晃,忽然变成了祭坛上的模样,红色的祭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的眼神冰冷而决绝:“乾珘,你我殊途,从此别过。”

“不——!”乾珘猛地嘶吼出声,胸口的情殇印传来剧烈的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他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驱散了眼前的幻象,竹林消失了,他依旧站在魔湖岸边,五彩毒瘴在他眼前翻滚,像是在嘲笑他的痴傻。“幻境……”他低声呢喃,握紧了手中的斩愁剑,剑身上的寒光让他的心神稳定了一些。他知道,这些都是魔湖制造的假象,可那些画面太过真实,尤其是云岫的笑容,是他无数个深夜里在梦中奢望的,几乎要让他沉溺其中。

他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朝着湖边走去。湖岸边的黑色泥沙松软粘稠,踩上去就像踩在烂泥里,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脚下时不时能踢到一些白骨,不知道是人的还是动物的。就在他走到湖边,准备探查水下情况时,数条布满吸盘、滑腻无比的黑色触手突然从湖水中猛地射出,像毒蛇一样缠向他的四肢!

乾珘早有防备,斩愁剑出鞘,剑光如匹练般斩向触手。那触手极其坚韧,剑气划过,只留下浅浅的白痕,反而更加疯狂地缠绕上来。触手顶端的吸盘吸在他的皮肤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他的血肉,同时一股阴冷的毒素顺着吸盘注入他的体内,与他之前中的腐心蛊残留的毒性交织在一起,让他的经脉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哼。”乾珘冷哼一声,体内的长生咒疯狂运转,金色的内力顺着经脉流遍全身,将那股阴冷毒素暂时压制住。他手腕一翻,剑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这一次,他没有用蛮力硬斩,而是将内力凝聚在剑尖,瞄准了触手与湖水连接处最细的部分——那是所有水生怪物的弱点,这还是云岫当年教他的,她说“万物相生相克,再厉害的毒物,也有它的命门”。

剑光闪过,最粗的那条触手应声而断,断裂的触手落在地上,疯狂地扭动着,黑色的汁液溅在沙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将黄沙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其他触手似乎被震慑,动作迟缓了一瞬,乾珘抓住这个机会,身形一跃而起,避开了另外几条触手的缠绕,落在湖边的一块巨石上。

还没等他喘息片刻,第二层幻境就袭来了。这一次,他站在月苗寨的祭坛上,云岫穿着圣女的祭服,正跪在他面前,眼神里满是哀求:“乾珘,放弃你的身份吧,和我留在寨里,我们一起种草药,一起养蛊虫,好不好?”他低头,看见自己穿着镇北侯的官服,腰间的佩剑上还沾着苗人的鲜血。“我是大炎的镇北侯,不能背叛朝廷。”他听见自己冷漠地说道,云岫的眼神瞬间变得死寂,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你看,是你亲手推开了她。”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乾珘猛地回头,看见阿骨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圣女为了你,违背了寨规,喂养情蛊,最后却落得个被祭坛吞噬的下场。都是你的错!”

“不是我!”乾珘嘶吼着挥剑砍向阿骨,剑却穿过了他的身体。眼前的景象再次变换,他看到云岫转世成了一个普通的农家女,穿着粗布衣裙,正在院子里喂鸡。一个身材壮实的农夫走过来,温柔地接过她手中的食盆,笑着说:“阿岫,饭做好了,快进屋吧。”云岫点点头,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那是乾珘从未见过的、毫无负担的温暖。

而他自己,则像一个孤魂野鬼,站在院墙外,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想冲进去,想告诉云岫他找了她多久,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胸口的情殇印疯狂地灼痛起来,提醒着他,他永远是个局外人,是那个将她推入深渊的罪人。

“不——!”内心巨大的嫉妒与痛苦几乎要将乾珘吞噬,他的动作不由得一滞。一条触手趁机从水中射出,死死缠住了他的腰,巨大的力量勒得他骨骼作响,几乎要将他的内脏挤碎。窒息感与心痛交织在一起,乾珘的眼前开始发黑,意识也渐渐模糊。他仿佛看到云岫从院子里走出来,对着他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失望:“乾珘,你走吧,我已经忘了你了。”

“不……我不会走!”乾珘猛地爆发出来,他想起了月苗寨少女的哀求,想起了老祭司的警告,想起了自己对云岫的承诺。他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不能让云岫的转世永远活在他找不到的地方。他不再压制体内的长生之力,任由那股磅礴的、带着古老气息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开来,金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斩愁剑也蒙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芒。

“斩!”他大喝一声,剑光如流星般划过,这一次,那坚韧的触手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被轻易斩断!断裂的触手落入湖中,发出凄厉的嘶鸣,很快就被漆黑的湖水吞没。其他触手见状,再也不敢上前,纷纷缩回了湖底,湖面重新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激战从未发生过。

乾珘瘫坐在巨石上,剧烈地喘息着。他的劲装已经被触手的汁液腐蚀得千疮百孔,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吸盘留下的红痕,体内的内力也消耗了大半。但他不敢停留,因为他能感觉到,怀中的龙血木簪正在发烫,指引着他三生石碎片的方向。他从行囊中取出水囊,喝了几口水,又服下一粒补充内力的丹药,稍作休整后,便沿着湖岸开始移动。

魔湖很大,周长足有数十里。乾珘走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在一处隐蔽的礁石缝隙中停下脚步。这里的礁石都是黑色的,与湖水的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木簪的指引,他根本不会发现这里。在礁石的缝隙中,一枚约莫指甲盖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碎片正静静地躺在那里,碎片周围的湖水似乎都变得清澈了一些,那些五彩毒瘴也不敢靠近这里。

“三生石碎片!”乾珘心中一喜,连忙走上前,想要将碎片取出来。可就在他的手指快要触碰到碎片的瞬间,第三层幻境,也是最凶险的幻境,降临了。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的空间里,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对面站着的人,赫然是纳兰云岫。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裙,不再是月苗寨圣女的装扮,也没有了祭坛上的冰冷与绝望,而是带着一种悲悯的神情,静静地看着他。

“乾珘,放手吧。”她的声音空灵而遥远,像是从天际传来,“你的追寻,本身就是对我最大的束缚。你每找到我一次,便是将我们之间的诅咒枷锁勒得更紧一分。你所谓的爱,带给我的,只有痛苦和早逝。”

乾珘踉跄着后退一步,摇着头说:“不是的,云岫,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弥补我当年的过错。”

“弥补?”云岫轻笑一声,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你当年的错,不是一句‘弥补’就能挽回的。你是镇北侯,我是月苗寨圣女,我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能在一起。你的身份让你无法放弃朝廷,我的责任让我无法离开族人。你强行将我们绑在一起,最后只会两败俱伤。”她走近一步,眼神锐利如刀,“你知道吗?我转世过三次,每一次都因为你的追寻而不得善终。第一次,我是个绣娘,你找到我时,我已经嫁人生子,你为了带我走,杀了我的丈夫和孩子,最后我自刎在你面前;第二次,我是个尼姑,你为了让我还俗,放火烧了寺庙,我被活活烧死;第三次,我是个宫女,你为了把我从皇宫里抢出来,发动兵变,我被当成你的同党,凌迟处死。”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刺入乾珘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他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

“你是没有亲自做过,但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云岫的眼神里满是疲惫,“乾珘,你的爱太沉重了,我承受不起。你所谓的‘寻找’,不过是满足你自己的执念,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的,不是和你轰轰烈烈地相爱,而是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哪怕只是做个普通的农家女,也好过被你的爱拖入地狱。”

“我……”乾珘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追寻是对云岫的爱,却从未想过,这份爱可能会成为她的负担。他想起了刚才幻境中那个幸福的农家女,想起了她脸上那毫无负担的笑容,心中一阵剧痛。难道他真的错了吗?难道他的坚持,真的只是在不断地伤害云岫,将她推入更深的深渊?

胸口的情殇印疯狂地灼痛起来,仿佛在印证着云岫的话语。乾珘感到自己的道心正在一点点崩塌,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寻找云岫转世的行为,是不是真的像个疯子。

就在他的意志即将崩溃的瞬间,他怀中的龙血木簪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温热,一股属于云岫的、微弱却坚韧的气息传入他的脑海——那是云岫在药师谷为他换药时,轻声对他说的话:“乾珘,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放弃自己的本心。你的心是好的,只是有时候,会被表象迷惑。”

不!乾珘猛地抬头,眼中虽然充满了痛苦与迷茫,但那丝偏执的火焰并未熄灭。他了解云岫,她温柔、善良,却从不懦弱。她不会因为几次不幸的转世就劝他放弃,更不会用这样残忍的话语来伤害他。这一定是魔湖制造的幻境,是为了让他放弃寻找,永远留在这片虚无之中。

“就算是我错……就算这爱是诅咒……”他嘶哑着嗓子,对着幻境中的云岫,也对着自己的内心说道,“我也无法放手!没有你,这长生……这永恒……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地狱!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你!哪怕……哪怕最终的结果是毁灭!我也要亲口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想让我放弃!”

话音落下的瞬间,幻境如同镜花水月般破碎开来。乾珘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依旧站在魔湖的礁石旁,手指距离那枚三生石碎片只有一寸的距离。怀中的龙血木簪恢复了平静,只是顶端的彼岸花纹路更加清晰了,仿佛在为他的坚定而喝彩。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三生石碎片拾了起来。碎片入手温润,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他的手臂流入体内,瞬间驱散了他体内残留的毒素和幻境带来的疲惫,让他混乱的头脑为之一清。他能感觉到,这枚碎片中蕴含着一种洞穿时空、连接因果的奇异力量,与他怀中的龙血木簪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第一块碎片,终于到手了。

乾珘将碎片与木簪一同贴身藏好,转身准备离开魔湖。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湖面上突然掀起了一阵巨浪,漆黑的湖水如同沸腾的墨汁,翻滚着冲向岸边。他抬头望去,只见湖中央的水面上,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缓缓升起,那黑影有着蛇的身体,却长着九个头颅,每个头颅上都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那是传说中守护魔湖的异兽,九婴。

“人类,你竟敢偷走我的东西!”九婴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震得乾珘的耳膜生疼。它猛地喷出一口黑色的毒液,毒液落在地上,将黄沙腐蚀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冒着滚滚黑烟。

乾珘不敢大意,连忙施展轻功后退,避开了毒液的攻击。他知道,九婴是上古异兽,实力极强,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是对手。他唯一的机会,就是趁九婴还没完全从湖底出来,赶紧逃走。

他转身就往戈壁滩的方向跑去,九婴见状,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九个头颅同时喷出毒液和火焰,朝着乾珘的方向袭来。毒液和火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火墙,挡住了他的去路。乾珘咬牙,体内的长生之力再次爆发,他纵身一跃,踩着火焰的边缘跳了过去,身上的劲装被火焰烧得焦黑,皮肤也传来一阵灼痛。

“想跑?没那么容易!”九婴的身体已经完全从湖底出来,它扭动着巨大的身躯,朝着乾珘追来。它的速度极快,每一次移动都能引发地面的震动,身后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乾珘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会被九婴追上。他急中生智,想起了老祭司说的“魔湖是恶魔的伤口”,或许九婴的力量来源就是魔湖的毒素。他从行囊中取出所有的解毒丹,将它们捏碎,洒在自己的身上。解毒丹的药性与魔湖的毒素相互克制,九婴闻到解毒丹的气味,动作果然迟缓了一瞬,眼中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就是现在!乾珘抓住这个机会,将体内剩余的内力全部凝聚在脚上,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远处的沙丘。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地跑,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夹杂着九婴愤怒的嘶吼。不知跑了多久,当他再也跑不动,瘫倒在沙丘上时,才发现九婴已经没有追来了——魔湖的毒瘴范围有限,九婴无法离开魔湖太远。

乾珘躺在沙丘上,望着湛蓝的天空,大口地喘息着。他的身上布满了伤口,劲装已经破烂不堪,脸上也沾满了黄沙和血污,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他伸手摸了摸怀中的三生石碎片和龙血木簪,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虽然过程凶险,但他终于拿到了第一块三生石碎片。接下来,他要去南疆的幽冥洞,寻找第二块碎片。他知道,前路一定会更加艰难,幽冥洞的凶险远超魔湖,但他不会放弃。只要能找到云岫的转世,无论遇到多少困难,他都能坚持下去。

休息了半日,乾珘起身,朝着南疆的方向走去。戈壁滩的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孤单而决绝。他的脚步坚定,每一步都踏在黄沙上,留下深深的印记。他知道,这只是他寻找云岫的漫长旅程中的一小段,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但他无所畏惧。因为他心中的执念,早已深入骨髓,与他的生命融为一体。

“云岫,等着我。”他轻声说道,声音随风飘散在戈壁滩上,“这一次,我一定会找到你,无论你在轮回的哪一个角落。我会亲口告诉你,我从未放弃过你,也永远不会放弃。”

夜风吹过,卷起黄沙,掩埋了他的脚印,却掩埋不了他的决心。远处的魔湖依旧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而乾珘的身影,却在夕阳的余晖中,愈发坚定。他的旅程还在继续,他的执念还在燃烧,为了那个他爱了三生三世的女子,他愿意踏遍千山万水,闯过刀山火海,哪怕最终的结果是毁灭,也绝不回头。

走在前往南疆的路上,乾珘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幻境中云岫的话语,虽然他知道那是魔湖制造的假象,但那些话还是像种子一样,在他的心底埋下了疑虑的种子。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只考虑自己的感受,而忽略了云岫的意愿。但很快,他就将这些疑虑压了下去,他告诉自己,等找到云岫的转世,一切都会有答案。

沿途的风景渐渐从戈壁滩变成了草原,又从草原变成了山林。空气中的气息也从干燥的黄沙味变成了湿润的草木味,这让乾珘想起了月苗寨的药师谷。他加快了脚步,因为他知道,南疆已经不远了,幽冥洞也已经不远了。他的心中充满了期待,期待着找到第二块三生石碎片,期待着离云岫的转世更近一步。

这一日,他走到了一座名为“清风镇”的小镇,小镇位于中原与南疆的交界处,镇上的人大多是苗汉杂居,既有中原的商铺,也有苗疆的药摊。乾珘走进一家客栈,想要休息一下,顺便打听一下幽冥洞的消息。客栈里很热闹,三三两两的江湖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谈论着各地的奇闻异事。

“你们听说了吗?南疆的幽冥洞最近不太平,好多进去寻宝的人都没出来。”一个穿着青色劲装的汉子说道。

“何止是不太平,我听说幽冥洞里面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蜘蛛精,能吐腐蚀性的蛛丝,进去的人都被它化成了脓水。”另一个汉子接口道。

“我还听说,幽冥洞是连接冥府的入口,里面有无数的鬼魂,进去的人都会被勾走魂魄。”

乾珘坐在角落里,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对幽冥洞的凶险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他知道,那些江湖人说的可能有些夸张,但幽冥洞的危险绝对不容小觑。他从怀中摸出三生石碎片,碎片依旧散发着柔和的白光,似乎在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

就在这时,客栈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苗疆服饰的女子,她的身上背着一个药篓,脸上蒙着一层面纱,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女子走进客栈后,四处看了看,最后走到了乾珘的桌前,轻声说道:“请问,你是乾珘大人吗?”

乾珘一愣,抬头看向女子:“你认识我?”

女子点了点头,掀开面纱,露出了一张清秀的面容,她的眼角有一颗泪痣,和云岫有几分相似。“我是月苗寨的阿蛮,是寨里的药师。上次在戈壁滩上救了我的,就是你吧?”

乾珘认出了她,正是上次他在戈壁滩上救下的那个苗家少女。“是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给寨里的人买药的。”阿蛮在他对面坐下,“乾珘大人,你是不是要去幽冥洞?”

乾珘没有隐瞒:“是,我要去那里找一样东西。”

“幽冥洞很危险,”阿蛮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我爷爷曾经是寨里的大祭司,他说幽冥洞是极阴之地,里面的阴气能侵蚀人的魂魄,还有很多可怕的怪物。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陪你一起去吧,我熟悉南疆的地形,还懂一些解毒和驱邪的方法。”

乾珘犹豫了一下,他不想连累阿蛮,但他也知道,有一个熟悉南疆地形的人陪同,会安全很多。而且阿蛮是月苗寨的人,或许还能帮他找到幽冥洞的入口。“你不怕危险吗?”

“我不怕。”阿蛮坚定地说,“圣女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我们月苗寨的人都欠你的。能帮你找到你要找的东西,是我的荣幸。”

乾珘点了点头:“好,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当晚,乾珘在客栈里休整了一夜,阿蛮则去镇上的药铺买了一些解毒和驱邪的草药。第二天清晨,两人便踏上了前往南疆幽冥洞的旅程。阿蛮果然熟悉南疆的地形,她带着乾珘走了很多捷径,避开了不少危险的地方。沿途,阿蛮给乾珘讲了很多月苗寨的事情,讲了云岫小时候的趣事,讲了寨里的习俗和传说,这让乾珘更加思念云岫,也更加坚定了他寻找云岫转世的决心。

走了约莫十日,两人终于抵达了南疆的密林深处。这里的树木高大挺拔,遮天蔽日,阳光很难照射进来,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和硫磺混合的刺鼻气味,周围的植被也变得怪异扭曲,有的植物长着长长的触手,有的植物开着血红色的花朵,散发着诡异的香气。

“前面就是幽冥洞的范围了。”阿蛮指着前方一片被黑色雾气笼罩的区域说道,“爷爷说,幽冥洞不是一个固定的洞穴,而是一片极阴之地的统称,里面的地形复杂,像迷宫一样,很容易迷路。而且里面的阴气很重,会让人产生幻觉,我们一定要小心。”

乾珘点了点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胸口的情殇印在此地异常活跃,灼痛感一阵强过一阵,仿佛在兴奋,又仿佛在预警。他怀中的龙血木簪和三生石碎片也时不时传来或温热或冰凉的异样感应。“我们走吧,跟着碎片的指引走,应该能找到幽冥洞的核心区域。”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黑色雾气笼罩的区域。刚一进入,周围的光线就变得昏暗不明,即使是在白天,也仿佛笼罩着一层灰色的薄纱。道路崎岖不平,脚下时常能踩到不知是动物还是人类的枯骨。阿蛮从药篓里取出一些草药,点燃后散发出一股清香的气味,驱散了周围的部分阴气和瘴气。“这是月苗寨特有的驱邪草,能帮我们挡住一部分阴气的侵蚀。”

没走多远,前方的黑暗中就亮起了一双双猩红或碧绿的眼睛。低沉的咆哮声响起,几头形似豺狼、却周身缭绕着黑色阴气的妖兽缓缓走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些妖兽的体型比普通的豺狼大上一倍,牙齿锋利如刀,眼睛里没有丝毫感情,只有嗜血的欲望。

“是幽冥狼!”阿蛮脸色一变,“它们是阴气凝聚而成的妖兽,普通的刀剑对它们没用,要用阳气重的东西才能伤到它们。”

乾珘闻言,体内的长生咒瞬间运转起来,金色的内力顺着手臂流到斩愁剑上,剑身上顿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阿蛮,你退后,交给我。”他说着,身形一跃而起,剑光如流星般射向幽冥狼。幽冥狼感受到长生咒的阳气,发出一声恐惧的嘶吼,转身想要逃跑。但乾珘的速度太快了,剑光闪过,最前面的一头幽冥狼瞬间被劈成了两半,黑色的阴气消散在空气中。

其他幽冥狼见状,更加恐惧,纷纷转身逃跑。乾珘没有去追,他知道,这只是幽冥洞外围的妖兽,里面还有更可怕的东西在等着他们。他回头看向阿蛮:“你没事吧?”

“我没事。”阿蛮摇了摇头,“乾珘大人,你的武功真厉害。”

乾珘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继续向前走去。接下来的路程更加凶险,他们不仅要面对各种诡异的妖兽,还要应对幽冥洞内部天然形成的迷阵和幻象。有时明明是一条直路,走过去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原地;有时耳边会响起云岫呼唤他的声音,凄切而真实,引诱他走向危险的深渊;有时地面会突然塌陷,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黑洞。

多亏了阿蛮的驱邪草和三生石碎片的指引,他们才一次次化险为夷。在一处狭窄的山洞里,他们遇到了一群会喷吐毒雾的蝙蝠,阿蛮及时点燃了驱邪草,毒雾被驱散,乾珘则趁机挥剑斩杀了几只漏网的蝙蝠。在一片沼泽地中,他们遇到了会吞噬生灵的毒藤,乾珘用剑光斩断毒藤,阿蛮则用特制的草药汁液涂抹在身上,防止毒藤的缠绕。

这一日,他们走到了一处较为开阔的洞厅。洞厅的顶部很高,布满了发光的苔藓,提供了微弱的光源。洞厅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石台,石台上刻着复杂的符文,似乎是一个古老的祭坛。就在这时,石台突然震动起来,从石台下爬出了无数只黑色的蜘蛛,这些蜘蛛的体型比拳头还大,眼睛是红色的,身上布满了绒毛,看起来异常恐怖。

“是幽冥蜘蛛!”阿蛮脸色惨白,“它们的蛛丝有剧毒,被缠住就完了!”

乾珘连忙将阿蛮护在身后,斩愁剑出鞘,剑光如暴雨般射向幽冥蜘蛛。但幽冥蜘蛛的数量太多了,杀了一批又来一批,它们的蛛丝如同瀑布般落下,将整个洞厅都笼罩在其中。乾珘的剑光虽然凌厉,但也渐渐感到了吃力,他的内力消耗得很快,身上已经被蛛丝缠到了几处,皮肤传来一阵刺痛。

“乾珘大人,用这个!”阿蛮从药篓里取出一个瓷瓶,扔给乾珘,“这是我特制的火油,能烧死它们!”

乾珘接住瓷瓶,打开盖子,将火油洒向扑来的幽冥蜘蛛。然后他用内力点燃了火折子,扔向火油。“轰”的一声,火焰瞬间蔓延开来,将大片的幽冥蜘蛛烧成了灰烬。剩下的幽冥蜘蛛见状,吓得纷纷后退,不敢再上前。

就在两人以为安全的时候,洞厅的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嘶鸣,一个巨大的黑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那是一只体型庞大、形似蜘蛛、却能口吐腐蚀性阴火的鬼面蛛母,它的身体比牛还大,身上布满了狰狞的花纹,八只脚如同钢刀般锋利,复眼是绿色的,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它织就的蛛网不仅坚韧无比,上面还附着着能够吞噬生机的幽冥毒素。

“不好,是蛛母!”阿蛮惊呼道,“它是这些幽冥蜘蛛的首领,实力非常强大!”

鬼面蛛母看到地上的蜘蛛尸体,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猛地喷出一口绿色的阴火,朝着乾珘和阿蛮的方向袭来。阴火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烧得扭曲起来,地面也被腐蚀出一道道深沟。乾珘连忙拉着阿蛮,施展轻功避开了阴火的攻击。阴火落在他们身后的石壁上,石壁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巨大的洞,碎石纷纷落下。

“阿蛮,你快找地方躲起来!”乾珘说道,“这里太危险了,我来对付它。”

“不行,乾珘大人,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阿蛮坚定地说,“我可以帮你牵制它,你找机会攻击它的弱点!”

乾珘知道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他点了点头:“好,你小心点。”他说着,身形一跃而起,剑光如流星般射向鬼面蛛母的复眼——那是蛛母最脆弱的地方。鬼面蛛母见状,连忙用脚挡住了复眼,剑光落在它的脚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根本无法伤到它。

“它的外壳很坚硬,普通的攻击没用!”阿蛮喊道,“我来用毒草迷惑它,你趁机攻击它的腹部!”阿蛮说着,从药篓里取出一些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毒草,朝着鬼面蛛母扔了过去。毒草落在蛛母的身上,散发出浓浓的烟雾,蛛母的动作果然迟缓了一瞬,复眼中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就是现在!乾珘抓住这个机会,将体内剩余的所有内力都凝聚在剑尖上,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鬼面蛛母的腹部。剑光穿透了蛛母的外壳,刺入了它的体内。鬼面蛛母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巨大的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绿色的血液喷溅而出,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乾珘趁机拔出剑,拉着阿蛮后退了几步。鬼面蛛母的身体扭动了几下,终于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乾珘的左肩被蛛母的阴火擦中,瞬间传来皮肉焦糊的刺痛,一股阴寒歹毒的力量顺着伤口往体内钻去。长生之力自动护主,与这股阴寒力量激烈对抗,让他半边身体都感到麻木。

阿蛮连忙爬起来,走到乾珘身边,从药篓里取出草药,为他处理伤口。“乾珘大人,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没事,只是内力消耗得有点多。”乾珘摇了摇头,“休息一下就好。”

两人在洞厅里休息了半日,乾珘的伤势稍微稳定了一些。他站起身,看向洞厅的最深处,那里有一根巨大的钟乳石柱,石柱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正是三生石碎片的气息。“第二块碎片就在那里。”他说着,迈步朝着钟乳石柱走去。

走到石柱前,乾珘果然看到了一块比第一块更大的三生石碎片,它正镶嵌在钟乳石柱上,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阴邪之气。他伸手将碎片取了下来,两块碎片靠近的瞬间,光芒交织在一起,彼此之间的感应更加强烈了。

“太好了,乾珘大人,我们找到第二块碎片了!”阿蛮兴奋地说道。

乾珘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将两块碎片贴身藏好,转身对阿蛮说道:“阿蛮,谢谢你陪我来这里。现在第二块碎片已经找到了,我要去北境寻找最后一块碎片。你先回月苗寨吧,告诉寨里的人,等我找到云岫的转世,一定会回去帮他们解决阿骨的问题。”

阿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乾珘大人,你一定要小心。北境的冰川之心比魔湖和幽冥洞还要凶险,你千万不要大意。”她从药篓里取出一个布包,递给乾珘,“这里面是我为你准备的解毒丹和驱邪草,还有一些治疗冻伤的草药,你带着吧,或许能用到。”

乾珘接过布包,心中一阵温暖:“谢谢你,阿蛮。”

两人告别后,阿蛮沿着原路返回月苗寨,乾珘则踏上了前往北境的旅程。他知道,北境的冰川之心是他寻找三生石碎片的最后一站,也是最凶险的一站。但他无所畏惧,因为他心中的执念,因为他对云岫的爱,支撑着他不断前进。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他都要坚持下去,直到找到云岫的转世,直到解开他们之间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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