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集市比平时热闹十倍。摊位从街头排到街尾,卖菜的、卖肉的、卖小吃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混着油条的油香味、包子的面香味,还有水果的清甜味,勾得人肚子直叫。陆柒柒和陆老实扛着两穗玉米,挤在人群里,玉米叶蹭在胳膊上,有点痒,玉米穗沉甸甸的,黄澄澄的颗粒饱满得要溢出来,摸上去硬实,掐一下能挤出点水,像医院里冰镇的果汁,甜滋滋的。
比赛现场设在集市中心,搭了个简易的木台,台上摆着一排参赛的农产品 —— 有黄瓜、茄子、豆角,还有别家的玉米。陆柒柒家的玉米一摆上去,就吸引了评委的目光。“这玉米长得好啊,穗大,颗粒也饱满,水分肯定足。” 评委是个戴眼镜的老人,手指在玉米颗粒上搓了搓,又闻了闻,“还有股清香味,是好玉米。”
陆柒柒站在台下,手心里全是汗。她看着自家的玉米,突然想起前世在医院得的 “手工奖”—— 那时候她用废纸折了串千纸鹤,翅膀折得歪歪扭扭,王姨却抱着千纸鹤去领奖,回来时眼睛亮闪闪的,说 “柒柒,你得了奖,护士姐姐都夸你手巧”。她下意识摸了摸玉米穗,像摸千纸鹤的翅膀一样轻,对着空气小声说:“王姨,你看,我们的玉米也会得奖的,像千纸鹤一样。”
旁边的参赛者也凑过来看,眼里满是羡慕:“你家的玉米咋种的?咋长得这么好?我家的穗子比你的小一圈。”
陆柒柒笑了笑:“就是多浇水,勤拔草,还得让它多晒太阳,像医院里的病人要多晒太阳才好得快一样。” 她没说精神力催生的事,这是她的秘密,也是她能种出好玉米的底气。
评委们又看了会儿,互相商量了几句,就拿起话筒:“现在宣布,农产品比赛玉米组冠军 —— 陆柒柒!” 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掌声,陆老实激动地拍着她的肩膀:“赢了!我们赢了!”
陆柒柒接过奖金,是五十块钱,用红纸包着,硬邦邦的。她想起王姨帮她领手工奖时,也是这样用红纸包着个小本子,她把钱递过去,先给陆老实和李秀兰各塞了十块:“爹娘,这是我们一起得的奖,你们也拿着。” 又把剩下的三十块揣进兜里,心里暖乎乎的。
“柒柒,等会儿!” 一个穿着白褂子的人跑过来,是镇里的农技员。他手里拿着个笔记本,钢笔别在口袋里,“你家的玉米种得好,能不能留些种子?明年我们想推广给其他村民,让大家都能种出好玉米。”
“好啊!” 陆柒柒赶紧答应,“等玉米收了,我就留最好的种子,给您送过去。”
农技员笑着说:“太谢谢你了!你这可是帮了大伙的大忙了!以后有啥种植上的问题,随时来找我,我给你指导。” 他又唠起别的,“我家的孙子昨天还跟我闹,说想吃玉米,我今天回去就给他买,让他也尝尝冠军玉米的味道。”
陆柒柒笑着点头,刚要跟农技员道别,就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走过来。男人的军装笔挺,没有一点褶皱,肩上的徽章闪着光,手里拎着个帆布包裹,包裹上印着 “为人民服务” 五个字。他看见陆柒柒,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同志,你知道赵秀兰家在哪吗?我是顾衍的战友,他让我给赵婶送点东西。”
“顾衍?” 陆柒柒愣了愣,想起张大爷鬼魂说过,赵秀兰是顾衍的母亲,住在村东头的老院里。她指了指东边的方向:“往那边走,第三个路口左拐,有个红砖墙的院子就是。” 她盯着男人的军装,突然想起医院里墙上挂的军人照片,照片里的人也穿着这样的军装,英姿飒爽。她小声说:“你的军装真好看,像照片里的人一样。”
男人愣了愣,笑了笑:“谢谢同志,我先走了。” 说完,就扛着包裹往东边走了。
陆老实凑过来:“柒柒,你认识他?”
“不认识,是顾衍的战友。” 陆柒柒摇摇头,心里却记下了 “顾衍” 这个名字 —— 她总觉得,这个名字以后还会再听到。
陆柒柒拎着玉米,跟着陆老实往家走。阳光照在玉米穗上,黄澄澄的更亮了,她对着空气说:“王姨,我们赢了,还帮了别人,今天真开心。” 风一吹,玉米叶 “沙沙” 响,像在回应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