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停了后，天气就凉了，早上起来院门口的草上结着薄霜，白花花的，像医院里的滑石粉。陆柒柒坐在炕沿，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给陆小宝缝棉袄 —— 棉袄是李秀兰去年做的，今年小宝长个子了，袖子短了，得接一块布。布是陆招娣上次扔在院门口的花布，粉白相间的，缝在袖口正好。
针线穿过布面，“沙沙” 响，线头缠在指尖，绕了好几圈才解开。陆柒柒突然盯着线头发呆，这线头像前世医院里护士用的输液管，长长的，绕在手上，护士总说 “别乱动，输液管会缠手”。她也下意识地把线头绕在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嘴里念叨：“线头别缠手，像输液管别缠手一样，护士说的……”
“柒柒，缝好了没？小宝等着穿呢。” 李秀兰端着个木盆进来，里面装着刚洗好的衣服，水滴在地上，洇出小湿痕，“我昨天给你做了双新鞋，鞋底纳了五层布，穿着舒服，你试试合不合脚。” 她从柜子里拿出双新布鞋，鞋面上绣着朵小梅花，是用红线绣的。
陆柒柒放下针线，接过新鞋，鞋跟有点高，她试了试，正好合脚。“娘，鞋真好看，像医院的护士鞋一样，穿着舒服。” 她笑着说，眼睛弯成了月牙 —— 前世她从没穿过新鞋，都是穿病友剩下的旧鞋，破了就用布条绑。
李秀兰笑了笑，又唠起别的：“我昨天去李婶家，看见她给丫头做的棉袄，用的是蓝布，上面绣着只小兔子，真好看。你要是喜欢，下次娘也给你绣一件，绣只大老虎，好不好？”
陆柒柒点了点头，刚要继续缝棉袄，就看见张翠花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空碗，应该是来要早饭的。张翠花看见炕上的花布棉袄，眼睛亮了亮，走过去拿起棉袄：“这布哪儿来的？是不是招娣上次扔的那块？你怎么能用她的布给小宝缝衣服？”
“是招娣自己扔在院门口的，我捡回来的。” 陆柒柒赶紧说，伸手去抢棉袄，“这是给小宝缝的，小宝的袖子短了，不能穿了。”
张翠花把棉袄往身后藏，故意用指甲勾了勾布面，勾出个小口子：“捡的也不能用！招娣的布是给小宝做新棉袄的，不是让你补旧的！” 她用力一扯，棉袄的线头断了，袖口的布掉了下来。
陆柒柒急得眼泪都掉了，蹲在地上捡线头：“我的棉袄坏了，像医院的衣服被病友撕坏一样，不能穿了……” 前世有个病友把她的病号服撕坏了，她冻了一晚上，王姨给她找了件旧衣服，说 “凑合用吧，别冻着”。
李秀兰赶紧拉住张翠花：“娘！你别闹了！这布是招娣自己不要的，柒柒捡回来补衣服怎么了？你看你把棉袄都扯坏了，小宝还怎么穿？”
张翠花瞪她：“我乐意！这是我家的布，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你要是敢说我，我就不给你看孩子！” 她说着就往门口走，还故意把棉袄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
陆柒柒爬过去捡棉袄，棉袄上沾了层灰，她用手拍着灰，嘴里念叨：“能补好的，像医院的衣服能缝好一样，王姨说的，缝好就能穿了……”
就在这时，陆小宝从外面跑进来，看见地上的棉袄，哭了起来：“我的棉袄！娘，奶把我的棉袄弄坏了！我要穿棉袄，冷……”
李秀兰赶紧把小宝抱起来，哄着说：“娘给你补，补好就能穿了，不哭了好不好？” 她瞪了张翠花一眼，“娘，你快出去，别在这儿添乱！”
张翠花见小宝哭了，有点慌，却还是嘴硬：“哭什么哭！坏了再做新的！有啥好哭的！” 她拿着空碗，骂骂咧咧地走了。
陆柒柒坐在地上，拿着针线给棉袄缝口子，线头又缠在了指尖，她却没停，嘴里念叨：“缝好就不冷了，小宝穿了不冷，像王姨给我缝衣服一样，不冷了……”
李秀兰走过来，蹲在她身边，帮她理线头：“娘帮你一起缝，很快就能缝好。”
陆柒柒点了点头，对着空气说：“王姨，娘帮我缝棉袄，像你帮我缝衣服一样，很快就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