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7提心吊胆地监测着周围的动静,生怕宿主一不小心掉下去,或者弄出太大声音被保镖发现。
它觉得自己的核心处理器因为过度紧张都快烧坏了。这哪是做任务,这分明是带娃历险记!
凌月凭着一股“找吃的”的执着信念,在四通八达的通风管道里摸索前进。
他的方向感似乎不太好,绕了好几个圈子,终于,在某个岔路口,他听到下方传来了细微的水流声,还有冰箱运行的轻微嗡鸣。
“是厨房吗?”他小声嘀咕,找到下方的出口,轻轻推开格栅。
运气不错,这里正好是一个储藏室的顶部。
他观察了一下,下面堆着一些箱子和杂物。
凌月小心翼翼地爬下来,落地时还是不小心绊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他吓得立刻蹲下,捂住嘴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依旧安静。
他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悄悄拉开储藏室的门一条缝。
外面是一个极其宽敞、装修风格与楼上卧室一脉相承的冷硬厨房。
不过此刻空无一人,只有操作台上方一盏柔和的灯带亮着,提供着基础照明。
凌月像只偷腥的小猫,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他目标明确地直奔那个巨大的双开门冰箱。
打开冰箱,里面食材丰富,琳琅满目,但大多是需要烹饪的。
凌月有些失望地撇撇嘴,继续翻找,终于在最里面的角落,发现了一盒看起来就很精致的慕斯小蛋糕,旁边还有一小瓶冰镇的牛奶。
“找到了!”他眼睛一亮,开心地把蛋糕和牛奶拿了出来。
就在他准备抱着“战利品”返回储藏室享用的时候,厨房连接客厅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极轻微的、像是玻璃器皿放在岛台上的声音。
凌月动作一僵,抱着蛋糕和牛奶,缓缓转过头。
只见在厨房与客厅交界处的阴影里,一个高大的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男人背对着他,站在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旁,微微低着头,肩背宽阔,线条挺拔而充满力量感。他似乎在处理什么,动作有些迟缓。
空气中,隐隐飘来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凌月眨了眨眼,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他看清了那是什么——
是血。
男人左手小臂上有一道不浅的伤口,他正用右手有些笨拙地拿着消毒药水和纱布,试图给自己包扎。
那冷硬的侧脸轮廓在阴影中显得愈发深邃,紧抿的薄唇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一种无形的、强大的压迫感已经弥漫开来,让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
777在凌月脑海里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宿宿宿宿宿主!是是是是是墨临渊!!!他他他他他受伤了!快跑!趁他没发现!快跑啊!!!”
按照常理,任何一个正常人,在这种情境下,看到一个传闻中可怕的反派大佬深夜带伤归来,还在自己处理伤口,第一反应都应该是恐惧,时逃离,是尽可能不被发现。
但凌月的思考回路,显然不属于“常理”范畴。
他没有感受到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压迫感,或者说,他感受到了,但理解的方向出现了偏差。
他看到的是男人笨拙包扎的动作,以及那顺着小臂缓缓滑落的血珠。那身影立在昏暗的光线里,孤寂而……狼狈。
在777绝望的电子音中,凌月非但没有转身逃跑,反而抱着他的小蛋糕和牛奶,朝着那个危险的身影,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声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墨临渊几乎在瞬间就察觉到了。他猛地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锐利如鹰隼,带着未散的狠戾与警惕,直直地锁定了靠近的不速之客。
那目光冰冷刺骨,仿佛能将人冻结。
任何人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都会感到脊背发寒,动弹不得。
凌月却像是完全没有接收到那目光中的危险信号。
他在距离墨临渊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仰起脸,看着眼前这个比他高出将近一个头的男人。
近距离看,墨临渊的容貌极具冲击力。
五官深刻如同雕刻,眉骨很高,鼻梁挺直,下颌线绷紧,每一处都透着冷硬和强势。
只是此刻,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压抑的暴戾。
凌月的目光落在了他还在渗血的手臂上,然后又抬起来,对上墨临渊那双深不见底、仿佛酝酿着风暴的眼睛。
他歪了歪头,清澈的眼瞳里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纯粹的好奇,和一点点……大概是觉得对方很可怜的情绪。
然后,在墨临渊冰冷的、带着审视与警告的注视下,凌月举起了怀里那个精致的小蛋糕盒子,递到了墨临渊的面前。
他的声音软糯,带着刚睡醒不久的沙哑,在这寂静的、弥漫着淡淡血腥气的厨房里,清晰地响起:
“你看起来……”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最终,用一种陈述事实般的语气,轻轻地说:
“比我还可怜。”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厨房里只剩下冰箱运行的微弱嗡鸣。
墨临渊周身那冰冷的、生人勿近的气场,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他深邃的目光从凌月那张昳丽无双、此刻却写满了“真诚”和“无辜”的脸上,缓缓移到了他递过来的那个小小的、看起来甜美柔软的蛋糕上。
这个被当作“礼物”送来的少年……他在说什么?
可怜?
这个词,从未有人敢用在他墨临渊身上。
777在凌月的脑海里已经彻底死机,只剩下一片乱码。它觉得,它和它的宿主,可能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没有到来。
墨临渊只是沉默地看着凌月,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将他从外到里彻底剖开。过了好几秒,久到凌月举着蛋糕的手都有些酸了,他才极轻、极缓地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怪异: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