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的投影悬浮于空,仿佛一轮冰冷的白色太阳。其威压并非简单的力量压迫,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否定与净化。合体境以下的修士,连站立都困难,灵力运转滞涩。即使是合体期的血髅真人、影先生化身、南宫枭等人,也感觉自身道域被极大压制,如同背负山岳。
李晨首当其冲。那纯粹的“秩序净化”之力如同亿万根冰针,刺向他混沌归墟剑域。剑域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灰烬更是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左眼金焰都黯淡几分。
“蝼蚁之力,也敢染指混沌,扰动秩序?”白影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事实。它甚至没有特意出手,仅仅是存在本身,就要将李晨的剑域连同他的道基一起“净化”掉。
高台上,宫婉儿手中的星盘光芒被白影彻底压制,她本人更是面色惨白,青莲虚影摇摇欲坠。南宫枭则面露狂热与敬畏,跪伏在地:“恭迎圣使!”
绝境!这是真正的、超越大境界的绝境!合体对半步大乘,犹如萤火对皓月!
刀无痕和凌清雪被威压定在原地,目眦欲裂。墨尘拼尽全力维持阵法,文心之光在白色威压下如同风中残烛。
血髅真人和影先生化身则暗暗后退,显然也不愿直面白影锋芒。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依然挺直脊梁、持剑立于崩塌观星台废墟中的身影上。
李晨感觉自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碾碎。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平静。
恐惧?有。但更多的,是不甘与愤怒!
不甘心就此失败,不甘心婉儿落入敌手,不甘心灰烬再被当做实验品,不甘心自己一路披荆斩棘走到这里,却被所谓“更高秩序”轻易否定!
愤怒于净光的冷酷,愤怒于窥星殿的算计,愤怒于南宫枭等人的背叛,愤怒于这强加于世的所谓“秩序”!
这不甘与愤怒,如同燃料,点燃了他识海深处的一切!
万界祖碑碎片嗡嗡震鸣,散发出苍凉古老的抵抗意志!
世界源核碎片剧烈跳动,爆发出顽强不屈的生机与创造之光!
归一剑种光芒万丈,“万法归一”、“破灭虚妄”的真意沸腾!
《万化炼魂经》自动运转到极致,阳神仿佛要燃烧起来!
混沌真一之道……何为真一?守护本心,坚持自我,便是真一!纵使天地倾覆,秩序压顶,我自岿然不动,我道永存!
“我不是蝼蚁。”
李晨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了白影的威压,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抬起头,直视那轮白色“太阳”,眼中混沌之色旋转,左眼化为吞噬一切光芒的“虚无之渊”,右眼化为衍化万物的“混沌之源”。
“我的道,是混沌,是守护,是于毁灭中开辟新生!”
“你想要净化我?想要否定我的存在?想要夺走我在乎的一切?”
“那就来试试——”
李晨猛然踏前一步,脚下虚空炸裂!他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将混沌归墟剑域收缩、压缩,与自身完全融为一体!同时,万界祖碑碎片的力量化为骨架,世界源核碎片的力量化为血肉,归一剑种的力量化为锋芒,所有的一切,都在“守护”信念的统御下,前所未有地共鸣、融合、升华!
他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微型的、活着的“混沌宇宙”,内部有星辰生灭,有万物衍化,更有一种不容侵犯、不容否定的绝对“自我”意志在咆哮!
这一刻,他暂时超越了“分神化念”的范畴,触摸到了某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以身合道,我即混沌!
虽然不是真正的大乘境界,但在信念、底蕴与多种至高宝物加持下,他短暂地获得了抗衡合道威压、甚至发出威胁合道存在攻击的资格!
“混沌真一·我身即道——归墟!!!”
李晨长啸,整个人化作一道灰黑色的、仿佛能终结一切、又仿佛能开辟一切的终极剑光,冲天而起,直刺白影投影核心!
这一剑,蕴含了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感悟、所有的意志!是他修行至今的巅峰一击!剑光所过之处,白影那无所不在的净化威压被强行排开、撕裂!空间不是被切割,而是被“归墟”之力直接抹除出一条虚无通道!
白影那始终淡漠的投影,终于出现了一丝明显的“波动”!
“混沌权柄……如此浓烈……还有祖碑与源核的气息……此子,断不可留!”
白影投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出手”了。它那由光构成的手指,朝着李晨所化的终极剑光,轻轻一点。
“秩序·裁决。”
一道凝练到无法形容、仿佛由宇宙最根本法则构成的纯白审判之光,与李晨的灰黑归墟剑光,轰然对撞!
没有声音。或者说,声音在那碰撞的核心被彻底湮灭了。
只有光!极致的白与极致的灰黑在疯狂吞噬、湮灭、对抗!
所有人都被那碰撞的核心刺得睁不开眼,神魂震荡,仿佛目睹了世界的诞生与终结!
僵持了足足三息!
终于——
轰!!!!!!!!!
无法言喻的爆炸席卷天地!以碰撞点为中心,方圆千丈的一切建筑、阵法、乃至空间本身,都被彻底清空、湮灭!无数修士被余波掀飞,重伤吐血!
白光与灰黑光芒同时黯淡、消散。
半空中,白影那原本凝实璀璨的投影,明显变得虚幻、黯淡了许多,甚至边缘出现了溃散的迹象!它显然遭受了不轻的创伤!
而李晨,则如同陨石般从高空坠落,狠狠砸入地面,砸出一个深坑。他浑身浴血,身上布满了仿佛瓷器碎裂般的恐怖裂痕,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归一剑种虚影都差点溃散,显然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但是!他还活着!而且,他正面撼动并创伤了白影的投影!
“李晨!!”宫婉儿失声惊呼,泪流满面。
“李兄!!”墨尘等人也心急如焚。
灰烬更是疯了一样冲向深坑。
“咳咳……”深坑中,李晨艰难地咳出几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淤血,却挣扎着,用剑支撑,缓缓站了起来。他抬头,看着天空中那虚幻了许多的白影,咧嘴笑了,笑容里满是桀骜与疯狂:“看来……你这‘秩序’,也没那么不可撼动嘛……”
白影投影沉默(或许在震惊),但那冰冷的杀意却浓烈到了极致。
然而,没等白影再次出手,异变再生!
那被李晨强行破开、又被白影力量冲击的“星陨通道”,此刻因为失去了稳定支撑和咒术控制,开始剧烈崩塌、反噬!通道内,传出了无数上古战魂的凄厉咆哮、星辰破灭的悲鸣、以及一种对“光”与“秩序”刻骨铭心的仇恨意志!
这股残留的战场反噬意志,仿佛找到了宣泄口,顺着白影降临的轨迹,狠狠地冲击向它那本已受创的投影!
白影投影一阵剧烈晃动,变得更加虚幻,甚至传出了一丝闷哼!
“走!”李晨眼中精光一闪,强提最后一口混沌之气,身形化作残影,瞬间掠过深坑边缘的灰烬,又冲向高台,一把揽住惊愕的宫婉儿,同时对墨尘等人暴喝:“进通道!趁现在!”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崩溃的通道虽然危险,但内部残留的上古战场反噬意志,似乎天然排斥白影的“秩序净化”之力,或许是暂时的生路!而且,通道另一端连接着“星陨战场”残骸,那里可能有未知的机缘或逃离的路径!
墨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引爆所有阵法最后的力量,制造出大片混乱的能量迷雾和空间褶皱,暂时阻隔视线。刀无痕和凌清雪也立刻摆脱对手,朝着通道缺口疾驰。
“拦住他们!”南宫枭惊怒大吼。
血髅真人和影先生化身也想阻拦,但通道崩塌的反噬乱流和白影受创的变故,让他们也措手不及。
就在李晨抱着宫婉儿,带着灰烬,即将冲入那扭曲崩塌的通道缺口时——
“何方妖孽,敢在帝都放肆!巡天司在此!”
一声清冷的娇喝传来,伴随着数道强大的气息降临!只见以星澜巡天使为首,数名身着巡天司制服、气息最低也是合体初期的强者,破开空间,出现在南宫家族上空!他们显然是被刚才李晨与白影对轰那惊天动地的动静引来的!
星澜一眼就看到了重伤的李晨、他怀中的宫婉儿、崩塌的通道、虚幻的白影投影,以及混乱的现场。她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巡天司维护秩序的本能让她立刻下令:“封锁现场!所有参与动乱者,一律拿下!”
前有崩溃的危险通道,后有巡天司的包围,天空还有虎视眈眈(虽受创但余威犹在)的白影投影。
李晨却哈哈大笑,豪气干云:“星澜道友,这里的烂摊子,就交给你了!我们,先行一步!”
说罢,他不顾一切,带着宫婉儿和灰烬,义无反顾地冲入了那电闪雷鸣、空间乱流肆虐的崩塌通道之中!墨尘、刀无痕、凌清雪紧随其后,身影瞬间被狂暴的空间乱流吞噬!
“追!”星澜眉头一皱,正要下令。
天空中,那虚幻的白影投影却冷冷地瞥了她和巡天司众人一眼,留下一句:“秩序的叛徒……逃入毁灭之地,亦是死路……”随即,投影彻底消散,显然这具降临的意志承受了超出预期的创伤,暂时退去了。
而血髅真人、影先生化身、南宫枭等人,见白影退去,巡天司到场,通道崩塌在即,也知事不可为,各自带着不甘,借助混乱瞬间遁走无踪。
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南宫家族,以及面面相觑的巡天司众人。
星澜看着那逐渐缩合、充满危险气息的通道缺口,又想起李晨最后那洒脱离去的身影和话语,眉头紧锁:“李晨……你到底,卷入了怎样的漩涡……那‘光之存在’……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敢深想。望着那通道,她最终下令:“记录此地一切能量残留与事件经过,列为绝密。通道入口……暂时封印监视。另外,全面通缉南宫枭、以及刚才遁走的血道与阴影修士!”
她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李晨他们闯入那传说中的“星陨战场”残骸,是生是死,是福是祸,无人知晓。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经此一役,“木辰”(李晨)之名,以及他正面撼动神秘“光之存在”的事迹,必将以风暴般的速度,传遍整个中央皇朝乃至周边星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