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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庚的决心,如同淬火的青铜,在反对者的冷水浇泼下,反而愈发坚硬。

迁都的动议在王庭和贵族间引发了轩然大波。以奄都为根基经营了数代的贵族们激烈反对,他们的田产、宅邸、作坊、人脉网络都深深扎根于此。迁都意味着巨大的财产损失和权力洗牌。朝堂上,反对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有人以“祖宗之地不可轻弃”为名,有人以“劳民伤财恐生变乱”为由,更有人暗中串联,试图逼迫盘庚收回成命。

陈远所在的陶器作坊,成了市井消息的集散地之一。作坊主与官仓有些关系,时常带回朝堂争论的最新风声。

“了不得了!听说昨日朝会,几位老世卿当庭痛哭,以头抢地,说宁死不离奄都!”

“王上怎么说?”

“王上啊……据说脸色铁青,但没松口。后来单独留下了几位重臣,谈了整整一下午。”

“能成吗?贵族势力那么大……”

“难说。不过这次王上好像铁了心。我听说,王上私下里见了军中几位将领,还有从邢地、嚣地跟随过来的老臣子。要动真格的了。”

陈远默默听着,手中正在修整一件陶瓮的口沿。他注意到,近期作坊接到的官方订单,种类发生了微妙变化:祭祀用的礼器减少了,而大型储物瓮、运输用罐、行军釜的数量在增加。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王室正在为大规模、长距离的人员物资移动做实质性准备。

不久,盘庚的应对策略逐渐清晰。

一方面,他展现出强硬姿态。在一次重要的祭祀典礼后,盘庚面对全体贵族臣工,发表了长篇训诂(后来被刻录为《盘庚》三篇,流传后世)。陈远从旁人口述中得知其大意:盘庚援引先王迁徙的传统,指出迁都是为了避开灾祸、延续天命、振兴国家;严厉斥责那些只知贪图安逸、不顾社稷的贵族;并警告若有人阻挠大计,必受严惩。据说其言辞之恳切严厉,令不少反对者色变。

另一方面,盘庚也开始运用政治手腕。他提拔了一批支持迁都的中下层官吏和将领,许以新都的土地和职位承诺;对部分态度摇摆的贵族进行拉拢安抚,承诺在新都给予补偿和优待;甚至派人暗中收集了一些顽固反对派的不法证据,以作威慑。

与此同时,针对平民和奴隶的动员也在悄然进行。官府贴出告示,承诺迁往新都“殷”地后,将重新分配土地,减免数年赋税,并提供迁徙途中的口粮保障。虽然许多平民故土难离,且对长途迁徙充满恐惧,但奄都日益恶化的生存环境(粮价高涨、疫病流行、贵族盘剥)让不少人开始动摇。对于毫无资产的奴隶和赤贫者而言,改变或许意味着新的机会。

陈远所在的作坊变得异常忙碌。官方的订单如雪片般飞来,要求限期完成大批量的储物陶瓮、水罐、食器。作坊主不得不招募更多临时帮工,日夜赶工。陈远作为技术最娴熟的师傅,负责监督质量和新帮工的培训。

他利用这个机会,将之前改良的几种实用器形推广开来。比如,他改进了大型陶瓮的封口方式,设计了带有凹槽的陶盖,并用麻绳混合黏土密封,能更好地防潮防虫;又改进了双耳罐的耳部结构,使其更结实,承重更强。这些改进虽小,但在实际使用中效果显着,很快被其他作坊模仿。

在忙碌的间隙,陈远也在为自己的未来打算。盘庚迁殷已成定局,他必然要随大流前往新都。这意味着又一次身份和环境的转换。他需要提前考虑,到了殷地之后,如何继续隐匿身份,如何谋生。陶匠的手艺是他目前最合理的掩护。

迁徙的日子终于定了下来,分三批进行:第一批是先锋营建队伍和部分军队;第二批是王室、贵族及主要物资;第三批是平民、奴隶及后续辎重。陈远所在的作坊属于为第二批提供物资的配套手工业者,被安排在第二批中后段出发。

出发前夜,奄都沉浸在一种复杂难言的气氛中。有人彻夜打包家当,唉声叹气;有人聚在一起喝酒,既惶恐又期待;也有人趁着混乱,溜出城去,不知所踪。官府加强了巡夜,防止骚乱和破坏。

陈远整理了自己简单的行囊:两套换洗衣物,几件工具,一些私人物品(包括那颗黑色石子),以及这两年悄悄积攒的一小袋贝币和铜块。他站在作坊院子里,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生活了数年的城市。夜空下的奄都,轮廓模糊,灯火稀疏,像一个疲惫而衰老的巨人。

第二天拂晓,号角声响起。

陈远随着作坊的队伍,汇入了庞大的迁徙人流。景象堪称壮观,又充满混乱:牛车、马车、驴车满载着箱笼家具,吱呀作响;人们肩挑背扛,扶老携幼;牲畜嘶鸣,孩童哭喊;官吏和军士大声吆喝,维持着基本的行列秩序,但依然不断有人掉队、争吵、甚至发生小规模冲突。

道路是多年形成的土路,坑洼不平。队伍行进缓慢,一天往往只能走二三十里。夜晚,便在沿途划定的旷野扎营,燃起无数篝火,远远望去如星河落地。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汗水和牲畜粪便的气味。

陈远身体强健,又是孤身一人,负担不重。他时常帮作坊主陶工头(陶羊的同行,姓申)照料车辆,或者协助其他拖家带口、步履维艰的工友。他的沉稳和乐于助人,让他在这个小群体中赢得了信任。

路途的艰辛远超想象。风雨不期而至时,道路泥泞不堪,车辆陷入泥坑,需要众人协力推拉。烈日曝晒时,水源变得珍贵,需要到很远的地方取水。疾病也开始在人群中蔓延,主要是腹泻和发热,缺医少药,不时有人倒下,被草草掩埋在路旁。

陈远凭借过往的医学知识,尽量帮助同行的工友。他指导他们用沸水消毒食具,采集一些常见的草药如车前草、马齿苋煮水止泻,用物理方法为发热者降温。这些简单的措施救不了重病,但确实减轻了一些痛苦,也让他这个“陶匠远”在众人眼中多了几分神秘和可靠。

迁徙队伍也并非铁板一块。不同家族、不同部落来源的人之间常有摩擦。偶尔会有小股盗匪远远窥伺,但慑于队伍中军队的威势,不敢靠近。最大的麻烦来自内部——一些原本身份较高的家奴或依附民,趁机逃跑;也有贵族嫌行程太慢,纵容家丁抢夺平民车马物资的事情发生,引发冲突,需要军官弹压。

大约走了半个月后,前方传来消息:第一批先锋已经抵达殷地,开始营建临时居所和防御工事,并确认那里“水土丰美,宜于居住”。这个消息稍稍提振了士气。

渡过黄河时,场面更为混乱。船只有限,需要分批摆渡。牛马牲畜泅渡,时常受惊失控。珍贵的物资在搬运中不慎落水,引发一片哭嚎。陈远帮忙将作坊的陶器小心装船,目睹了有人因拥挤落水而瞬间被浑浊的河水吞没。生命在浩大的历史迁徙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渡过黄河后,地势逐渐变化,从平坦的冲积平原转向略有起伏的丘陵台地。空气似乎也清爽了一些。向导说,这里已经属于殷地范畴。

终于,在离开奄都近两个月后,迁徙队伍望见了他们的新家园。

那是一片广袤的河滨台地,背靠连绵的太行余脉,前临蜿蜒的河水(后世称洹水)。时值初夏,台地上草木葱茏,远处森林茂密,近处可见先行部队开辟出的片片空地,搭起了连绵的草棚和帐篷,更有大量人群正在平整土地、挖掘基槽、夯筑墙基。烟尘弥漫,人声鼎沸,一片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

没有巍峨的宫殿,没有整齐的街市,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原始而粗糙。但对于历经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的迁徙者们来说,这片充满生机、远离奄都困局的新土地,就是希望所在。

陈远随着人群,踏上了殷地的泥土。

最初的安置混乱而忙碌。王室和高级贵族占据了位置最好、靠近水源的区域。手工业者被统一划片安置在靠近未来规划中“工坊区”的地带。陈远所在的陶工队伍,分到了一片靠近河岸、黏土资源丰富的坡地。所有人暂时都住在简陋的窝棚或帐篷里。

首要任务是解决生存问题:取水、采集或狩猎食物、搭建更稳固的遮风避雨之所。陈远和申工头带着几个工友,很快清理出一片场地,用木头和茅草搭起了一个简易工棚,并挖了第一个陶土坑。

官方分发下来第一批口粮,但数量有限,且以耐储存的黍、豆为主。人们开始挖掘野菜,捕捞河鱼,猎取小型动物。陈远发现,这里的动植物资源确实比过度开发的奄都周边丰富得多。

建设工作以惊人的速度展开。在盘庚的强力督导和明确规划下,新都的轮廓日渐清晰。王宫区、宗庙区、官署区、贵族居住区、平民居住区、手工业区、仓廪区……功能分区明确。大量劳力被组织起来,砍伐树木,烧制砖瓦,夯筑城墙地基。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号子声、指挥吆喝声,从早到晚不绝于耳。

陈远很快恢复了陶工的本职。申工头得到官方许可,正式在新址建立陶器作坊,为大规模建设提供必需的陶制工具和容器(如建筑用的陶水管、陶坠,生活用的釜、罐、碗等)。陈远作为技术核心,负责寻找更优质的陶土矿源、指导建窑、培训新招募的徒工。

他发现殷地的黏土质量上乘,含有适合烧制硬陶的矿物成分。河流提供了充足的水源和运输便利,山林提供了无尽的柴薪。这确实是发展制陶业的理想之地。

在忙碌的劳作中,陈远也在细致观察着这座新生都城的方方面面。

他看到了盘庚经常出现在建设工地上,身着简朴的麻衣,亲自查看进度,慰问劳役。这位君主比在奄都时显得更加消瘦,但目光炯炯,充满迫人的力量。他的威信,在克服重重阻力、成功迁都并带领大家开辟新天地的过程中,达到了顶峰。

他看到了贵族们虽然损失了在奄都的部分利益,但在新都获得了土地补偿,且面对一个百废待兴、急需人才的新局面,许多人暂时收敛了怨气,转而投入到在新地盘巩固和扩张势力的竞争中。

他看到了平民和奴隶们,虽然劳作艰苦,生活简陋,但拥有了新的土地分配希望(尽管需要开垦),且暂时摆脱了奄都那种令人窒息的盘剥和衰败气息,眼中多了些光亮。

他也看到了旧问题的阴影仍在。贵族间的明争暗斗并未停止,只是换了舞台。劳工中因分配不公、劳作强度过大而产生的怨言时有耳闻。新的生存挑战——如何有效开垦土地、防御可能的周边部族侵扰、建立新的社会秩序——依然严峻。

陈远的新生活,就在这尘土飞扬、充满干劲与混乱的殷地拉开了序幕。

他依旧叫“远”,一个从邢地流亡到奄都,又随迁来到殷的陶匠。他手艺好,人沉默,肯干活,不惹事。在新的陶器作坊里,他很快确立了“老师傅”的地位。申工头对他愈发倚重,许多技术决策都征求他的意见。

殷地的夜晚,星空格外清澈。没有了奄都的颓靡灯火,只有无数篝火和工地上零星的火把在黑暗中闪烁,如同这片土地初生的脉搏。

陈远躺在自己新搭建的、依然简陋的窝棚里,听着远处河水的流淌声和隐约的夯土号子声。

盘庚迁殷,这场浩大而艰难的历史迁徙,暂时告一段落。一个新的都城,一个新时代,正在这片土地上孕育。商——或者应该开始称之为“殷”——的历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而他,这个时光中的旅人,也将在这片新的土地上,继续他漫长的、隐匿的守望。

下一次沉睡的预感尚未袭来,他还有时间,去见证这座都城从无到有,逐渐繁荣,去感受这个文明在迁都后迎来中兴的历程。

身下的土地是陌生的,但头顶的星空,与千百年前伏羲时代所见,并无不同。

岁月长河,依旧无声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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