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石大道笔直地向东南方延伸，仿佛一条沉睡的巨蟒匍匐在昏暗的大地上。沈天一行人刚走出传送殿不远，正准备召唤马车启程，一阵路人的议论声却飘进了耳中。
“听说了吗？今天晚上通古斯拍卖行有大动作！”
“什么大动作？又是哪国的公主首饰还是失传的魔法卷轴？”
“比那稀罕多了！听说……有一颗龙蛋！”
周围几个路人立刻围了上来，但很快又有人不以为然道：“龙蛋有什么稀奇的？大陆的赏金猎人每年都往龙岛跑，带回来的龙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龙神帝国那帮人更是跟龙族有契约，在他们那儿龙蛋都快成特产了！”
先前说话那人翻了个白眼：“你懂个屁！这次的龙蛋不一样——是七彩龙蛋！”
“七彩龙蛋”四个字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
就连沈天都停下了脚步。
那路人见吸引了注意，得意地压低声音：“根据大陆最古老的传说，七彩龙蛋每五千年才会现世一次。蛋壳上流转七色光华，能孵化出传说中的圣龙王！而每次七彩龙蛋出现，都意味着大陆将面临一场灭世浩劫，圣龙王会认这个世界的救世主为主，与救世主并肩拯救苍生！”
“真的假的……”有人喃喃道。
“通古斯拍卖行放出的消息还能有假？今晚子时开拍，入场券昨天就卖光了！现在黑市上一张普通席位的票都炒到了五百金币！”
议论声渐渐远去，但沈天却站在原地，眉头微蹙。
七彩龙蛋。
这四个字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他识海中荡开涟漪。几乎在听到的瞬间，丹田内的九大元婴同时微微一颤，盘踞在识海深处的河图洛书更是绽放出温润的光华，书页无风自动，似在呼应什么。
这不是沙塔斯城那种冥冥中的召唤感，而是一种更微妙、更直接的牵连——因果的丝线在虚空中颤动，一端系在自己身上，另一端，正延伸向某个未知的方向。
修仙之人，最重修心。修为达到一定层次后，会对未来产生模糊的感应，甚至能窥见命运长河的支流。沈天虽未至那般境界，但河图洛书乃先天灵宝，自有趋吉避凶、感应因果之能。
“这颗龙蛋……与我有关。”沈天低声自语。
强行避开因果，看似安全，实则可能引发更大的反噬。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却又需顺其自然。该来的因果，躲不掉。
“沈天老大？”莱尔王子注意到沈天的异常。
沈天转身看向众人：“计划有变。今晚，我们去参加通古斯拍卖行的那场拍卖。”
众人一愣。凯利亚眨了眨翠绿的眼眸：“为了那颗七彩龙蛋？”
“嗯。”沈天没有过多解释，“我感觉……它或许与我们此行有关。”
杰克挠挠头：“可入场券不是卖光了吗？黑市五百金币一张，我们九个人就是四千五百金币，这……”
“钱不是问题。”安娜公主轻声说，“离开帝都时，父王给了我一张紫晶卡，里面有十万金币应急。”
莱尔王子也点头：“我也带了皇室的金令，可以在任何帝国的钱庄支取五万金币以下。”
这就是帝国皇室和顶级家族的底蕴。沈天心中感慨，表面却平静道：“那就这么定了。卢卡队长，你们护卫队先在附近的旅店安顿，拍卖行不允许护卫入场。”
“是。”卢卡躬身，“请殿下、公主和沈天大人务必小心。”
---
夜幕降临，黑暗帝国帝都的街道反而比白天更加“明亮”了些——幽蓝色的魔法路灯全部点亮，沿街商铺的橱窗里透出各色光芒。虽不及光明帝国那种金碧辉煌，却别有一种神秘朦胧的美感。
通古斯拍卖行坐落在帝都最繁华的暗月大道中段。这是一座占地极广的黑色石质建筑，形似一座倒扣的巨碗，表面刻满了复杂的魔法符文。六根高达十丈的紫晶柱撑起门廊，每根柱子上都镶嵌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入口照得如同白昼。
拍卖行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穿着华贵的贵族、气息深沉的法师、蒙着面纱的神秘客……形形色色的人手持入场券，在黑衣守卫的查验下依次入场。
沈天一行人很早就通过黑市渠道买到了九张普通席入场券——每张花费六百金币，比传闻中还贵了一百。卖票的黄牛信誓旦旦地说这是“最后几张”，但看着周围同样手持“最后几张”票的人，沈天也只能笑笑。
“诸位，请出示入场券。”门口的守卫机械地说。
递上票券，经过一道微弱的魔法扫描——这是为了防止有人用变形术或幻术混入。扫描过后，守卫点头放行。
踏入拍卖行内部，沈天立刻感觉到一股隐晦的魔法波动笼罩全身。这是禁魔法阵，强度足以压制传奇级别以下的任何魔法释放。拍卖行的安保果然严密。
拍卖大厅呈环形阶梯状，中央是圆形的展示台。普通席位于三层以上的外围，座椅是普通的硬木椅；往下二层是贵宾席，铺着绒垫；最底层靠近展示台的则是包厢，用单向玻璃隔开，里面的人可以看清外面，外面却看不见里面。
沈天等人的位置在第四层西北角，视野尚可，但距离展示台较远。不过对于修炼了混沌开天诀的沈天来说，这点距离不算什么。
刚坐下，沈天那种因果牵连的感觉就更强烈了。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从拍卖行深处的某个地方延伸出来，轻轻缠绕在他的手腕上。不是束缚，而是一种温柔的牵引。
“沈天，你没事吧？”坐在旁边的凯利亚轻声问。她注意到沈天的手腕微微颤了一下。
“没事。”沈天摇头，“只是……确认了一件事。”
那颗七彩龙蛋，确实与他有缘。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拍卖大厅渐渐坐满了人。粗略估计，至少有上千名竞拍者。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水、药材、魔法材料混合的复杂气味，还有压低嗓音的交谈声、金币碰撞的清脆响声。
当时钟的指针指向子时整，展示台上的魔法灯骤然亮起。
一个身影从后台款款走出。
全场瞬间安静了三分。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女，穿着一身简洁却不失精致的暗红色礼服裙，裙摆只到膝盖，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小腿。她有一头灿烂如阳光的金色卷发，在灯光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泽，用一根珍珠发带松松束在脑后。眼眸是罕见的紫罗兰色，眼尾微微上挑，透着灵动与狡黠。鼻梁高挺，嘴唇是健康的玫瑰色，此刻正扬起一个活泼的笑。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耳朵——尖尖的，但不是精灵那种纤长的弧度，而是更圆润一些。半精灵？还是某种罕见的亚人种？
“各位晚上好～”少女拿起展示台上的拍卖锤，轻轻敲了敲桌面，声音清脆如银铃，“我是今晚的拍卖师，莉莉丝。我知道，相对而言，大家对接下来要出现的拍卖品，比对我这张脸更感兴趣——”
她故意顿了顿，紫罗兰色的眼睛俏皮地扫过全场：“所以呢，我就不说那些又长又臭、让大家想打瞌睡的开场白了。咱们直接开始，如何？”
“好！”
“莉莉丝小姐还是这么爽快！”
台下响起一片笑声和掌声。显然，这位拍卖师的人气极高。
沈天也微微挑眉。这个莉莉丝……很有意思。她身上有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鲜活感，不像那些被规则束缚的贵族或法师，更像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
“那么，”莉莉丝再次敲响拍卖锤，笑容灿烂，“通古斯拍卖行年度大拍，现在——开始！”
灯光聚焦在她身上，那袭红裙在光芒中仿佛燃烧起来。
而沈天手腕上那根无形的因果之线，也在此刻，轻轻颤动了一下。
仿佛在说：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