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菜王府·海鲜汇。
临窗的绝佳观景位,窗外是流淌的都市星河,霓虹璀璨如碎钻铺陈;
窗内是优雅的胡桃木色调、精致的骨瓷餐具与训练有素的无声服务,共同编织着奢华的用餐体验。
赵云笙到达时,周宁和凌天已经点好了部分招牌菜。
周宁热情地招呼:“老赵!就等你了!快看看菜单,再加点硬菜!”说着将厚重的皮质菜单推过来。
“李言之呢?”赵云笙接过菜单,指尖在菜单封皮上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空着的座位,语气随意得像在问天气。
“嗐!别提了!”凌天接口,带着点无奈,“问他就是‘看情况’,“刚又打电话确认,说不来了,家里有宴会,走不开。”
“嗯。”赵云笙淡淡应了一声,脸上没什么波澜,目光快速扫过菜单,只点了两道清淡的菜式和一份炖汤,便合上了,“够了。”
“别啊!多点几个!”凌天赶紧劝,“这地方我们上次陪大客户来过,食材绝对新鲜,厨师的手艺更是没话说!”
“就是就是!”周宁抢过话头,带着点新贵的豪气,“难得聚聚,就想吃点好的!管他贵不贵!可惜一个个都不赏脸!”他指的是缺席的李言之和沈杰希。
赵云笙看着眼前两人容光焕发、底气十足的模样,嘴角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看来在迅捷是真混得风生水起?这地方人均四位数起跳,工薪阶层这么豪横?”
“嗨!管他呢!高兴!”周宁大手一挥,随即又正色道,“不过说真的,老赵,凌天和我……真感觉走了狗屎运!最近签了几个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大单子!现在才觉得,当初咬牙留在江市,真是这辈子最对的决定!”
他看向赵云笙,眼神真挚,“才四个月,挣的比我过去一年还多!真的……太感谢你和兄弟们了!”
“恭喜。”赵云笙由衷地拿起面前的茶杯。
“别喝茶了!”周宁立刻按住他的手,“开瓶酒吧!必须得喝一杯庆祝庆祝!!”
“喉咙不太舒服,酒就算了。”赵云笙轻轻挣开,摆摆手。
“就一瓶!红的总行吧?庆祝嘛!别替我们省!”凌天坚持。
赵云笙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倦意:“真不是替你们省钱。我家酒柜里不缺好酒,只是没瘾,跟烟一样,烦了累了才碰点。平时应酬喝得够多的了,现在闻到酒味都怕。”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拒绝。
“那……行!咱们就以茶代酒!”凌天和周宁对视一眼,理解地举起茶杯,“赵云笙,真的……谢了!”三个杯子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微响。
放下茶杯,周宁脸上的兴奋稍稍收敛,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带着探究:“不过……老赵,有件事我俩憋心里好久了。到底是谁……把我们塞进迅捷的?我们部门经理,好几次话里话外暗示……上面有人打了招呼,力度还不小。”
凌天也放下筷子,神情严肃:“我们把认识的人,里里外外筛了无数遍……你说,会不会是……李言之?”
赵云笙的心,毫无预兆地微微一颤,像被什么细小的东西刺了一下。他面上不动声色,问道:“怎么说?你们当时找过他帮忙?”
“哪敢啊!”周宁连忙摆手,表情夸张,“我们哪有那么大脸去找他帮忙?沈杰希倒是提过一嘴,说李言之或许能帮上忙。当时沈杰希试着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人家说……不在国内。”
“我想……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赵云笙的声音听不出波澜,却抛出一个重磅消息,“他在李氏集团上班,职位是……财务总监。”
“我——靠——!!!”周宁惊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声音都劈了叉,引得邻座侧目,“他跟我们说是小公司的财务!!李氏集团?!我看过他们年报,那特么是几千亿美金市值的超级巨无霸啊!财务总监?!那不是核心中的核心?!”
“难怪……” 凌天恍然大悟,语气复杂,“最近几次见他,总觉得他身上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再也不是大学时那个能跟我们一起蹲路边摊,吃十几块钱石锅拌饭的李言之了。”
“嗯。”赵云笙点点头,眼神深邃如寒潭,“我也是不久前才确认。我甚至怀疑过……他会不会是李氏的继承人。但公开资料显示,李氏的法定继承人,明确只有李言淳和李言海两位。”
“那也绝对是李氏王朝里手握实权的皇亲国戚了!”周宁感叹道,随即又愁眉苦脸,“那……这恩情怎么还?总不能装傻充愣吧?这手笔也太大了……”
赵云笙心中默念:李言之,你倒真是活雷锋,做了泼天的好事,连个名都不留。
转瞬,一个更尖锐的念头刺入脑海:你这么做,是因为我,才帮他们吗?还是说……对于你而言,安排两个人进迅捷,真的只是如同拂去一粒尘埃般微不足道?
“老赵……” 凌天忽然坐直身体,表情异常严肃,“我问你个事,你别介意。李言之他现在,对你……还有那份心思吗?”
赵云笙端起茶杯,指尖感受着细腻瓷壁传来的温热,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应该……吧。我也……不太确定。” 这个回答本身,就泄露了太多信息。
“那……你呢?你怎么想?”凌天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赵云笙缓缓将茶杯放回桌面,瓷器与玻璃台面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他看着杯中微微晃动的琥珀色茶汤,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也……不太确定。”
凌天眼中精光一闪,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我再叫他一次!” 他猛地站起来,“我出去打电话!周宁,你跟服务员说,主菜先别上!等我消息!
话音未落,他已抓起桌上的手机,脚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头也不回地朝门口大步走去。
……
电话铃声响起时,李言之正盘腿坐在地毯上,耐心地陪着小侄子拼一个复杂的异形魔方。
屏幕上“凌天”的名字跳动时,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失序。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秒接,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喂?”
“李言之,吃过了吗?” 凌天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背景有些餐厅特有的嘈杂。
“吃过了。” 李言之强迫自己语调平稳,呼吸却不由自主地屏住。
“再出来吃点呗!” 凌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怂恿,“赵云笙也在这儿呢!他刚说不舒服,明天还要自己开车回老家,整整十九个小时啊!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住……你说这身体不舒服还跑长途,多危险,万一路上……”
“别说了!” 李言之猛地打断他,心跳瞬间紊乱如麻,一股混杂着担忧和恐慌的情绪攫住了他。
“他……他要是想让我来,你就让他给我发个信息。”
“他让你来!”电话那头的凌天,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语气斩钉截铁地保证:“他肯定想你来!你没来,他心里其实也不痛快,真的!失魂落魄的!我这就去跟他说!等我消息!” 说完,不等李言之反应,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