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启活营上下厉兵秣马、固本培元之际,来自蓟城和林婉儿影卫网络的密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再次激起了层层涟漪。燕国皇帝慕容儁的病情并未如外界期盼那般好转,反而日益沉重,已然无法视事。蓟城皇宫内,暗流汹涌,围绕着储君之位与辅政大权的争夺,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太尉慕容垂、太原王慕容恪,以及慕容儁的弟弟慕容评等宗室重臣,各拥势力,明争暗斗。慕容恪虽因之前围攻启活营未竟全功而稍损威望,但其手握的“龙城铁骑”仍是举足轻重的力量。整个燕国的注意力,几乎全部被吸引到了权力中枢的博弈之上,对太行山方向的关注自然大为减弱。
“慕容儁命不久矣,燕国内乱在即。”熊启在议事堂内,将最新的情报与核心成员分享,“这对我们而言,是机遇,也是挑战。”
李胤沉吟道:“机遇在于,燕国短期内无力大举西顾,我们获得了更长的和平发展时间。挑战在于……一旦燕国内部决出胜负,新的主政者为树立权威,很可能会再次拿我启活营开刀,且攻势必然远超上次。”
“所以,我们必须在这段宝贵的时间里,做得更多。”熊启目光锐利,“不仅要继续强化自身,更要将我们的影响力,主动向外延伸!”
一个更具进取性的战略被提上日程:
1. 军事威慑前移: 在确保启明峪绝对安全的基础上,派出以常备战兵为骨干的小规模机动部队,轮流驻守黑风隘口等关键通道,并主动清剿太行山中部区域残存的、与燕国关系暧昧或自行其是的土匪和小型割据势力。此举既能练兵,又能实际控制更多区域,将防御缓冲区和资源获取地向外推进。
2. 情报深度渗透: 林婉儿的影卫得到指令,利用燕国内乱之机,加大渗透力度,不仅限于军事动向,更要尝试接触燕国中下层官吏、军中不得志的将领,建立更广泛的信息源和潜在的内应关系。同时,密切关注关中前秦、河南乞活军等周边势力的动向。
3. 外交主动出击: 改变以往被动接收外界联系的状态,主动派出使者,携带太行山特产及展现启活营军容风貌的礼物(如一小队装备新式兵甲的士兵演示),前往并州匈奴别部、河北尚在抵抗的汉人坞堡联盟等处,进行正式拜访。目的在于宣示存在,建立更稳固的联络,甚至尝试缔结某种形式的、针对燕国的互助约定。
4. 技术交流拓展: 通过东晋商人周文和谢氏的关系,尝试重金招募流落北方的汉人工匠,特别是擅长水利、攻城器械、舟船制造等方面的人才。熊启深知,技术的代差是最大的优势之一,必须不断维持和扩大这种优势。
策略既定,启活营这台精密的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张龙亲自率领一支千人精锐,出黑风隘口,以雷霆之势横扫了盘踞在附近、时常劫掠商队的几股土匪,并招降了其中一支颇具规模的武装,将其打散编入屯兵序列。此举极大震慑了周边势力,通往西面的商道变得更加安全,税收也随之增加。
赵虎则带领另一支人马,向北渗透,与几支备受燕国压迫的小型匈奴部落建立了联系,以提供盐铁和保护为条件,换取他们的效忠和作为外围屏障。
林婉儿的影卫成功策反了一名燕国邺城留守府的中层文吏,虽然职位不高,却能提供一些官面上的往来文书和零星消息,使得对燕国南部局势的把握更加清晰。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启活营积极向外拓展影响力之时,一场意想不到的危机,却来自内部。
被张龙剿灭的土匪中,有一支的头目侥幸逃脱,并未远遁,反而因其对山路的熟悉,悄悄摸到了启活营新开辟的一处位于峪外五十里的采矿点。他纠集了一批溃散的亡命之徒,并煽动当地少数因劳役过重或分配不公而心生怨气的矿工,发动了暴乱!他们杀死了监工的少量屯兵,占据了矿洞,扬言要烧毁矿场!
消息传回,举营皆惊!这是启活营自立营以来,首次遭遇内部较大规模的叛乱,影响极其恶劣!
“首领,让我去!定将这些忘恩负义的狗贼碎尸万段!”张龙怒发冲冠,主动请缨。
熊启面色阴沉,他意识到,快速发展所带来的内部管理问题,已经开始显现。他摆了摆手,冷静下令:“不,此事需谨慎处理。赵虎,你带五百人,立刻出发,封锁矿区所有出路,围而不攻。张龙,你随我一同前去。李老,立刻彻查矿区吏治和劳役分配情况!我们要平叛,更要弄清楚叛乱之根源!”
风起于青萍之末。外部的压力暂时缓解,内部的隐患却悄然滋生。如何妥善处理这次叛乱,不仅关系到一座矿场的得失,更关系到启活营内部的稳定与团结。熊启再次面临严峻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