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歌!!!”
伴随着洛倾城撕心裂肺、足以泣血的呼喊,那道悬浮在苍穹之上、如同神魔般的红色身影,轰然炸散!
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也没有肢体破碎的狰狞。
有的,只是无数金色的光点。它们如同漫天飞舞的萤火,又似一场盛大而凄绝的烟花,在寒风中绚烂绽放。每一颗光点,仿佛都承载着他的一缕魂魄,在空中依依不舍地盘旋了一圈,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无声的告别。
随后,这些光点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没入了苍穹之上那个巨大的、冰冷的虚空旋涡之中。
天地间,再无苏长歌。
那个玩世不恭的纨绔,那个力挽狂澜的英雄,那个满口谎言的骗子……彻底消失了。
只剩下一张冰冷的、带着裂痕的青铜面具,失去了主人的支撑,从半空中摇摇晃晃、如同一片枯叶般缓缓飘落。
“叮当。”
面具落在洛倾城的脚边,在死寂的城头发出了一声清脆而孤单的悲鸣。
洛倾城浑身颤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她踉跄着跪下,伸出双手,颤巍巍地、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捡起了那张染血的面具。
指尖触碰到的那一刻,她的心碎成了齑粉。
面具的内侧,还残留着他未散的体温。而在那温热之中,是一滩触目惊心的、粘稠的黑血。
那是他经脉寸断、内脏崩解的证明。
“骗子……”
洛倾城的声音破碎不堪,泪水瞬间决堤,“大骗子……”
“你明明是为了救我……你明明是为了这大周的江山……你明明已经痛到了极致……”
“说什么飞升……说什么嫌我脏……”
洛倾城将那张面具死死地抱在怀里,贴在自己的心口,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个已经不存在的人。她跪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像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
“苏长歌!你回来啊!”
“我不当皇帝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你不是要吃软饭吗?你不是要钱吗?我都给你!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然而,风声呼啸,苍穹寂寥,无人回应。只有那无尽的寒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
远处,大燕王朝的残军看着这一幕,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那个一剑斩杀元婴老祖的男人虽然消失了,但他的余威仍在!
那道横亘在大地上、深不见底的百里剑痕,就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更是大周神明留下的绝对禁区!
“那是神罚!大周有神明庇佑!”
“快跑!再不跑都要死!”
“撤!快撤!”
大燕军队丢盔弃甲,狼狈逃窜,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三十万大军,顷刻间如潮水般退去。
京城保住了。大周保住了。
那个男人用他最后的、所谓的“飞升”,用他一个人的性命,为这个国家换来了百年的和平与喘息。
夕阳西下。
残阳如血,将天空染成了悲壮的红色。金色的余晖洒在洛倾城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孤单,却又无比高大。
哭声渐渐停歇。
洛倾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站起身。她的动作很慢,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沉稳。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帕,仔细地擦去了面具上的血迹,然后将面具郑重地收入怀中,贴身收藏。
接着,她抬起手,擦干了脸上的眼泪。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
她的眼神中,那股原本属于少女的柔弱、迷茫与依赖,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真正经历了生死、背负着血与火的帝王所特有的冷酷与坚毅。
风吹起她的长发,露出了那张绝美却冰冷的脸庞。
她抬头,望向那片已经愈合的虚空。
“你不想让我看你最后一眼,是怕我伤心吗?是怕我看到你破碎的样子吗?”
“好。我听你的。”
洛倾城的声音不再颤抖,而是变得平静、深邃,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
“苏长歌,这江山是你用命换来的。”
“我会替你守好它。我会做一个千古一帝,正如你所愿。”
她转过身,面向身后那些早已跪伏在地、痛哭流涕的文武百官和全城百姓。
在那一刻,她的气势冲天而起,竟隐隐有了几分当初苏长歌那狂傲的影子。
她心中立下了一个足以撼动九天的誓言:
“但是,你也别想丢下我。”
“我会修炼。我会变强。我会倾举国之力,搜寻上界之法。”
“直到……我有能力打破这天,踏碎这虚空,去找你的那一天!”
“在那之前……长歌,你要在那边,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