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寂之主的意志降临的刹那,整个西极沙海的时间与空间都仿佛凝固了。
风声、沙粒滚动声、血海的哀嚎声……一切杂音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令人窒息的死寂。那并非无声,而是万物终结、连“存在”本身都被否定的绝对虚无感,透过那缓缓旋转的归墟通道,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弥漫开来。
祭坛顶端,那巨大的黑暗漩涡中心,粘稠的暗红色邪云疯狂向内塌陷、汇聚,最终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漠然的竖瞳!
这只竖瞳完全由最精纯的寂灭之力构成,其中没有瞳孔,只有无尽旋转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星河与破碎的法则碎片。它仅仅是“存在”于此,目光所及之处,空间便泛起涟漪,开始不稳定地扭曲、剥落,仿佛随时会彻底崩解。这便是星寂之主投射于此方世界的一缕意志显化——寂灭之瞳!
“轰——!”
寂灭之瞳形成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意志冲击如同无形的海啸,悍然撞向在场的所有生灵!
“噗!”
三位本就强弩之末的星陨阁长老首当其冲,护体星辉如同纸糊般破碎,鲜血狂喷而出,身形剧震,脚下的“三垣星锁阵”光华瞬间黯淡到几乎熄灭,阵型摇摇欲坠。
王雪亦是闷哼一声,俏脸煞白,手中太虚镇魂印的光芒剧烈摇曳,仿佛风中残烛。那意志冲击并非单纯的力量碾压,更带着侵蚀道心的寂灭道韵,试图从根本上瓦解她的意志,让她沉沦于“万物终亡”的绝望之中。她紧咬银牙,星魄佩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清冷光辉,死死护住灵台一点清明,勉力维持着阵法不散。
而直面这股意志冲击最主要的目标——陈浩,身形只是微微一晃便稳住了。他周身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微微波动,如同深渊张开了口,竟将那足以碾碎星辰的意志冲击悄无声息地“吞没”了大半。
他抬起头,暗红色的瞳孔与那高高在上的寂灭之瞳对视。
没有畏惧,没有动摇,只有同样冰冷、甚至更加纯粹的……毁灭意念!
“蝼蚁……安敢阻挠……归寂……”
一道模糊不清、仿佛由无数世界破灭之音糅合而成的意念,直接响彻在所有人的识海深处,带着亘古的冷漠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的寂灭,非我之道。”陈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清晰地穿透了那恐怖的意念压迫,“此界生灵,自有其存续之权。你,过界了。”
话音未落,他动了!
面对那仿佛能审判众生的寂灭之瞳,陈浩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一步踏出,身形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暗影,逆着那滔天的意志洪流,悍然冲向祭坛顶端!
“妄念!”
寂灭之瞳漠然的意念再次响起,那巨大的竖瞳微微一眨。
“嗤嗤嗤——!”
祭坛周围,那原本疯狂舞动的暗红邪力触手瞬间产生了异变!它们不再杂乱无章地攻击,而是彼此纠缠、融合,眨眼间化作了数十条更加粗壮、表面覆盖着漆黑鳞甲、顶端裂开、露出无数细小吸盘与利齿的恐怖怪蛇!这些怪蛇散发出比之前浓郁十倍的污秽与吞噬气息,如同拥有了生命和智慧般,从四面八方,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封死了陈浩所有前进与闪避的角度,噬咬而来!
与此同时,寂灭之瞳下方的归墟通道旋转骤然加速,一股针对灵魂本源的恐怖吸力爆发开来,疯狂拉扯着陈浩的神魂,试图将他拖入那永恒的虚无!
面对这内外交攻的绝杀之局,陈浩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暗刃——千寂。”
他低声念道,周身那沉寂的黑暗骤然“活”了过来!
并非能量爆发,而是他身周的“存在”本身化作了无形的利刃!数以千计、细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的黑暗丝线,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向四周迸发、扫过!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丽的光影。
那些咆哮而来的鳞甲怪蛇,在触及黑暗丝线的瞬间,动作骤然僵直,随即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从头到尾寸寸瓦解、湮灭,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那恐怖的灵魂吸力,在靠近陈浩周身三尺时,也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寂灭之墙”,被同等性质却更加凝练的力量抵消、抚平。
以寂灭,对抗寂灭!
陈浩的路径前方,被清空出一片绝对的“无”之领域。他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反而再次提升,如同暗夜中一道决绝的闪电,直刺祭坛最顶端,那寂灭之瞳的正下方——圣坛核心所在!
“嗯?”
寂灭之瞳的意念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名为“讶异”的情绪波动。它似乎未能预料到,这个看似渺小的生灵,不仅掌握了与它同源的力量,竟还能将“寂灭”运用到如此精纯的地步,甚至隐隐凌驾于它这缕意志显化之上!
“阻止他!”王雪强忍着识海的刺痛,清叱一声,双手法印再变!
太虚镇魂印光芒大盛,不再是硬碰硬地对抗寂灭意志,而是化作无数道柔和的、蕴含着“秩序”与“净化”道韵的星辉锁链,如同织网般,巧妙地缠绕、干扰着那寂灭之瞳,试图分散其注意力,为陈浩创造机会。
三位星陨阁长老也心领神会,不顾伤势,将残余的星辰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阵法,三垣星锁阵的光芒重新亮起,不再试图封锁整个祭坛,而是集中力量,如同三根巨大的星光钉子,狠狠钉向寂灭之瞳的边缘,试图暂时固定住它,延缓其下一次攻击。
他们的辅助,恰到好处!
就在寂灭之瞳被王雪和长老们联手牵制的电光火石之间,陈浩已然突破了最后一道屏障,踏足了祭坛的最顶端!
这里是一片不过百丈方圆的平台,地面由无数扭曲哀嚎的灵魂面孔熔铸而成,中央矗立着一块高达十丈、不断流淌着暗红色液体的诡异石碑——那便是圣坛的核心,也是与归墟通道连接的能量枢纽!石碑表面,那蠕动的暗红符文已经浓郁得如同活物,散发出令人癫狂的邪异波动。
而石碑正上方,便是那缓缓旋转、散发出无尽吸力的归墟通道入口,以及……那只漠然俯视着陈浩的、巨大的寂灭之瞳!
近距离面对这寂灭化身,陈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周身的黑暗都在微微震颤。但他眼中的决意,却燃烧到了顶点。
“结束了。”
他抬起右手,并指如刀。这一次,他指尖凝聚的黑暗不再扩散,而是极度内敛,最终化作一道不过三尺长短、凝实得如同黑色水晶打造而成的短刃——暗刃的真正形态!
刃身之上,仿佛倒映着宇宙生灭、星辰归墟的景象。
他没有任何犹豫,将自身对“寂灭”的全部理解,对守护的执念,尽数灌注于这一刃之中,朝着那块核心石碑,决然刺下!
与此同时,寂灭之瞳似乎也意识到了真正的威胁,那漠然的竖瞳中,第一次亮起了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毁灭性的光芒!
一道凝练到极致、色泽暗沉、仿佛能终结一切物质、能量乃至法则的寂灭光束,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朝着陈浩的后心,轰然射落!
前有核心石碑需摧毁,后有寂灭绝杀来袭!
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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