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整个车里陷入了低沉的氛围，沉默的能够清晰的听见律渊愈发急促的呼吸声。
律渊不知道怎么说，或者说，他不想再次承认叶舟战死的事实。这么长时间以来律渊以为自己早已接受了，放下了，但是当他真正再次面对这件事的时候，表面上的伪装便轰然崩塌。
“渊子，你刚才说的「故事」很流畅，我找不出任何破绽。”叶舟笑着说道。
“那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律渊开口说道，不知不觉间他的声音变得哽咽。
“我不需要猜，你的行为已经告诉我了·······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你太想了解我了，甚至问了我牺牲的事情，”
“如果你的那个时空，我还活着的话，这些事情应该都会告诉你，并不需要你来问我，”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我死了。”
叶舟用最平静，最无所谓的口吻说出了他的猜想，仿佛牺牲的并不是他。
律渊在心中积压了半年的情绪，在听到叶舟说出猜想之后，如同洪水冲破堤坝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抽泣的声音伴随着颤抖的肩膀回荡在车内，律渊刻意压制着自己的哭声，不想让叶舟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叶舟没有打扰他，只是缓缓探出身子，将手掌拍在了律渊的头上。
“哭吧，想哭就哭出来吧·······”叶舟一边轻抚着律渊，一边柔声说道。
原本还在克制自己的律渊，在叶舟手掌触碰的一瞬间，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
“啊·······啊······”
律渊的拳头不断捶打着方向盘，失声痛哭。
叶舟看到律渊这个样子，心中也是十分心痛。说到底，律渊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在短短的半年之中，从原本平静的生活中进入「悖论者」的世界，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信任的人死在眼前，紧接着在虚无教团之中过着四面楚歌的生活······
叶舟自认为如果换成他，或许早就崩溃放弃了·······今天让律渊发泄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能让他好受一些。
哭声持续了五分钟之久，才渐渐停止。律渊抬起早已哭红的双眼看向叶舟，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行啦，该哭的也哭完了，先把队长他们抬回去吧。反正上天让你重来一次，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叶舟拍了拍律渊的肩膀。
律渊擦拭了一下脸庞上的泪痕，缓缓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看起来都放松了不少。
“我来吧舟哥，你歇着。”
律渊随后便走下车，将岳枢等人一个一个背了回去。
叶舟看着律渊忙碌的背影，面色却极为凝重，并非是叶舟不信任律渊，而是他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重来一次？除了高境界的时间系「悖论」，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也就是说，律渊重新回到这个时间线，绝对是因为别的原因，并且律渊丧失了最近的全部记忆。
“渊子·······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叶舟喃喃自语。
律渊在将林悦溪放下之后，本想喘一口气后将叶舟扶回来，可是突然之间，脑海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断掉了，一刹那间许多片段浮现在脑海之中。
律渊痛苦的扶住身旁的桌子，琐碎的片段不断冲刷着他的记忆，让他的头剧痛不已。
“若汐，你和岚霜随便逛逛，我晚点就回来。”
·······
“丰臣组长，我来稳定空间！”
·······
“猴子，有本事你就自己来拿躯体！”
·······
原本记忆中模糊的一段，在片段的不断冲刷下显得愈发清晰。
律渊用力甩了甩头，猛然抬起头，脸颊之上早已布满汗水。
“丰臣······秀吉！”律渊咬牙切齿的怒吼道。
他被耍了，被丰臣秀吉耍的团团转，丰臣秀吉为他构建的这个“完美的世界”，差点将他困死在这里。
律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丰臣秀吉封锁的记忆会再次回归，但是他猜想大概是外界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丰臣秀吉无暇顾及虚拟世界。
律渊握紧了双拳，心中的怒火已然达到了顶点。虽说丰臣秀吉为他构筑了这个完美的，拥有叶舟的世界，但是却将他牢牢握在手心里。
叶舟的死亡没有办法逆转，但是他现在拥有了生死患难的兄弟，他不能对他们弃之不顾。
“我必须要回去·······这片空间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破掉······”
律渊连忙朝着外面走去，当他走出门后，发现叶舟早已站在了他的面前。
“舟哥，我有事和你说。”律渊焦急的说道。
“你慢慢来，到底什么事？”
“我没时间和你讲的太详细·······大体就是，我现在应该正在和一个「深渊」境巅峰打架， 但是这个「深渊」境的能力很古怪，我算是被他催眠了·······他在我脑海里构建了一个虚拟的世界，我们现在就处在这个世界之内，”
“我并不是穿越了·······我只是意识被困在了这个世界，也就是说······”
律渊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看向叶舟的双眼，有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也就是说我也是虚拟的，大家都是，对吧？”叶舟笑着说道。
“舟哥······”律渊此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想过这个可能性，毕竟穿越回之前的时间线，你一个空间系是做不到的·······至少现在做不到。”叶舟说道，
“你小子总不能一个人单挑「深渊」境吧？你那几个朋友在外面应该应对的挺吃力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醒过来的方法。”
“可是，我醒过来了·······就·······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律渊失落的说道。
叶舟闻言微微一笑，手掌落在律渊的肩膀之上，语重心长的说道，
“渊子，按理来说我已经死了，我们能够在这片虚拟世界中再次相遇，已经很好了。你现在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需要你，远远比我更需要你。”
“所以醒过来吧，用你的能力保护他们，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还能再见。”
叶舟话音落罢，周身气息再次荡漾开来，并且气息还在不断攀升，很快便到达了「深渊」境巅峰。
这次没有「破釜沉舟」，而是叶舟将「悖论」全部解放。
叶舟看着头顶的苍穹，沉声说道：
“渊子，舟哥替你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