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干枯，瘦弱，看上去没有半分力气，可当它搭在成昆肩膀上的瞬间，成昆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实力？
他甚至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你是谁？”
成昆警惕问道，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脑中念头飞转。
高手！一个隐藏得极深的先天乃至先天之上的高手！
该死！王保保那个蠢货，情报有误！
不过，那又如何？
自己如今混元功大成，又有奇遇在身，就算是先天当面，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扫地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那浑浊的双眼静静地看着他，不悲不喜，或者说根本没把他看在眼里。
这种被彻底小看的感觉，让成昆心中的惊惧化为了滔天的怒火。
“装神弄鬼的老秃驴！给我死开！”
他暴喝一声，左手挣脱束缚，积蓄全身功力，反手一记阴毒的幻阴指，朝着老僧的胸口要害戳去！
然而，老僧只是抬起另一只手，随意地向前一拂。
“砰！”
成昆那引以为傲的一指，在碰到那只干枯手掌的瞬间，所有的劲力，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一股巨力反震而回！
“咔嚓！”
成昆的整条手臂，从指骨到肩胛，寸寸碎裂！
“啊！”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被这股力量带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在禅房的墙壁上，将那土墙撞出了一个人形大洞。
这……这不可能！
成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半边身子都麻了，他惊骇欲绝地看着那个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从未动过的扫地僧。
这哪里是先天！
这股力量，返璞归真，浩瀚如海，分明是……是宗师！
跑！
这个念头，瞬间占据了他整个大脑。
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毫不犹豫，脚下发力，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朝着院外激射而去！
“想走？”
扫地僧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对着空处，虚虚一抓。
一股吸力凭空产生，那已经冲出数丈的成昆，身形猛地一滞，竟被硬生生地，隔空摄了回来，重重摔在地上！
“噗！”
成昆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看着那个如同神魔般的老僧，眼神中终于只剩下了疯狂。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他发出一声咆哮，双掌猛地拍在地上，一股诡异的气息，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他整个人的皮肤，都透出一种不正常的青黑色，双眼赤红如血。
“老秃驴！尝尝这个！！”
成昆嘶吼着，双掌齐出，朝着扫地僧狠狠拍去！
这一次，他的掌风之中，竟带着一股强烈的吸噬之力！
“咦？”
扫地僧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讶异。
他能感觉到，成昆的掌力之中，蕴含着一种与北冥神功有几分相似的吞噬之力。
有趣。
扫地僧不闪不避，双掌交叠，轻轻迎了上去。
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半空中碰撞。
成昆狞笑着，疯狂地催动功法，想要将眼前这个老和尚吸成人干！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狞笑，就彻底凝固了。
他感觉自己吸住的不是一条小溪，而是一片决堤的汪洋！
那老僧体内的真气，纯粹、雄浑、浩瀚、无边无际……顺着他的掌心，疯狂地涌入自己的经脉！
“不……不！！”
成昆吓得魂飞魄散，他想抽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像是被焊死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经脉正在被那股恐怖的真气撑得寸寸断裂，五脏六腑都开始移位！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
他想吼出自己最后的底牌，想告诉这个老和尚，自己的背后，站着一个他绝对惹不起的存在！
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
在谢逊和宋青书的注视下，不可一世的混元霹雳手成昆，整个人，就像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轰然炸开！
血肉横飞，骨渣四溅，在禅房的地面上，留下了一片狼藉的污秽。
扫地僧缓缓收回手掌，在僧袍上轻轻拍了拍，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
“什么东西……”
禅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双目失明的谢逊，才颤抖着声音，开口问道。
“成昆……他……”
宋青书看着那片血肉模糊，呼出了一口浊气，声音平静。
“死了。”
谢逊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颤。
他愣愣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死了？
那个毁了他全家，让他半生疯癫，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的仇人，就这么……死了？
没有手刃仇人的快意，没有大仇得报的狂喜。
这一刻，谢逊的心中，竟是一片空落。
仿佛支撑着他活下去的最后一根支柱，轰然倒塌。
良久，良久。
他那满是疯癫与仇恨的脸上，线条竟缓缓柔和了下来。
他盘膝坐下，双手合十，对着那片血污，低沉而郑重地，宣了一句佛号。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