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箭离弦的瞬间,高空那团红雾中心的黑影猛地一颤。
下一息,轰然炸裂。
血丝四散,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碎。屏障内的众人呼吸一紧,赵刚咧开嘴,手还在断枪上没松开。小雨扶着石头的手指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是终于看到希望的反应。
林青盯着那片飘散的残迹,喉咙动了下。
成了。
血魔站在高处,身形晃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抬头望向屏障方向,眼神变了。不再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冷笑,而是第一次透出点忌惮。
没人说话。
风停了,红雾撞在屏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远处打鼓。可在这片安静里,每个人心跳都听得清楚。
神秘力量化身悬浮半空,光芒比刚才暗了一截。他没看血魔,而是转向林青。
“眼已断。”他说,“三息内,他还不知道阵根暴露。”
林青点头,立刻问:“接下来怎么做?”
那人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金纹。线条不复杂,但连成一张网,七个点均匀分布,其中一点正对着林青脚下。
“这是血煞归墟阵的脉络。”他说,“七处地眼相连,邪气循环不断。只要一处被破,整个阵就会断流。”
林青蹲下身,手指按在裂缝边缘。那里有股热流往上冲,带着腥味。他皱眉:“这就是你说的地眼?”
“正是。”化身点头,“需以纯阳之力灌入,中和阴邪。一人主引,两人护法,缺一不可。”
小雨喘了口气,坐到地上:“我能撑住。玉佩虽然碎了,但我还能调灵气。”
赵刚摸了摸断腿,哼了一声:“我手还稳,能守左边。”
林青没急着答应。他回头看了眼陈玄。那人还趴在地上,脸色发青,呼吸微弱。小雨察觉他的目光,轻声说:“我留了点气护他心脉,暂时没事。”
林青收回视线,看向化身:“你说我们能破阵,有没有什么代价?”
化身沉默两秒。
“一旦开始,不能停。”他说,“中途断开,阳气倒灌,三人经脉尽毁。”
空气一下子沉下来。
赵刚倒是先笑了:“经脉毁了也是死,现在不动手,等血魔缓过来,咱们全得交代在这儿。”
小雨没说话,把手放在膝盖上,慢慢调整呼吸。她知道这不是逞强的时候,但也没人能替他们做这个决定。
林青站起身,双手握住刀柄,把刀往下压了一寸。地面裂开的声音更明显了,一股灼热的气息顺着刀身往上爬。
“那就试。”他说。
化身闭眼,周身光晕闪了闪。他没加入施法,只是继续维持屏障。看得出来,他也不轻松。
“记住。”他又睁开眼,“主引之人必须心无杂念。护法者要守住左右灵台,不能分神。否则前功尽弃。”
林青点头:“我来主引。”
小雨立刻挪到他左侧,盘膝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她闭上眼,气息一点点沉下去。赵刚拖着断腿,靠在一块石头边,右手抬起,掌心朝外,做出警戒姿势。
“准备好了。”小雨说。
赵刚嗯了一声:“我这边没问题。”
林青深吸一口气,双手贴上刀身。灵力从体内涌出,顺着双臂流入刀中。刀尖插进地缝的那一刹那,底下传来一阵震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醒了。
地底的热流变得更猛,带着一股拉扯感,像是要把他的灵力吸进去。林青咬牙稳住,额头冒出一层汗。
“开始了。”他说。
小雨立刻接上,一丝灵气从她掌心溢出,缠绕在林青左肩。赵刚也调动残存的力量,右手一抬,一道微弱的气流护住林青右翼。
三人形成一个三角,力量通过林青的刀,往地下送。
金纹图谱还在空中缓缓旋转,那个代表脚下地眼的点越来越亮。突然,红光一闪,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震颤。
林青身体一晃,差点跪下。小雨猛地睁眼,赵刚伸手撑地才没倒。
“有反噬!”小雨喊。
林青咬牙:“别停!再加一把力!”
他加大灵力输出,额头青筋跳动。刀身嗡鸣,裂缝里的热流开始变色,从暗红转成淡金。那是阳气开始中和阴邪的迹象。
化身在空中看着,光晕微微波动。他没说话,但眼神一直盯着那道金纹图谱。
七点之中,有一处突然熄灭。
“一处断了。”他低声说。
话音刚落,高空中的血魔猛然抬头。
他原本悬浮不动,此刻双眼骤缩,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低头看向脚下阵法运转的方向,眉头狠狠拧起。
下一秒,他抬手,掌心凝聚一团浓稠的红雾。
林青感觉到地底的阻力突然增强。原本顺畅的灵力流动变得滞涩,像是有人在下面堵住了出口。
“他在补阵!”小雨声音发紧,“快!趁他还来不及完全封住!”
赵刚咬牙:“林青,顶住!”
林青额角流下一滴汗,混着血滑到下巴。他没说话,只是把全身力气都压进双臂。灵力像潮水一样往外涌,胸口发闷,喉咙口泛起血腥味。
但裂缝中的金光没有退。
反而更亮了。
第二处地眼的红点开始闪烁,摇曳几下,终于熄灭。
“两处!”小雨喊出来,声音里带着激动。
林青喘了口气,嘴角抽了抽。他知道这还没完,但至少,他们在往前走。
血魔站在空中,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不再试图修补,而是双手张开,红雾迅速在他身后凝聚成一道巨大的符文。
那符文旋转着,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化身忽然开口:“他要重启阵眼。”
林青抬头:“还能撑多久?”
“你只有一次机会。”化身说,“下一波攻势会直接冲击你们的连接。如果那时你们还在引气,后果你知道。”
林青明白他的意思。
要么现在完成破阵,要么全盘崩溃。
他回头看了一眼小雨和赵刚。两人都满头大汗,脸色发白,但都没松手。
“再来一次。”他说,“最后一击。”
小雨点头:“我还能撑。”
赵刚咧嘴:“废话少说,动手。”
林青闭眼,深吸一口气。他想起这些年练刀的日子,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爬起来。没有天赋,只有反复练习。每一次失败都记着,每一次受伤都当成经验。
熟练度+努力就有回报。
他不是最强的,但他从没放弃过。
灵力再次爆发,顺着刀身狠狠扎进地底。
裂缝轰然扩大,金光冲天而起。
第三处地眼的红点剧烈闪烁,终于——熄灭。
就在这一刻,血魔动了。
他双手一压,那道符文急速下坠,直冲屏障而来。
化身抬手迎上。
两股力量在空中相撞,没有巨响,只有一声低沉的嗡鸣。屏障剧烈晃动,光层出现裂纹。
林青感觉到连接被震了一下,差点断开。他死死握住刀柄,吼了一声:“别松!”
小雨指尖发抖,但灵气没断。赵刚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死死指着前方,像是在用意志顶住压力。
金光还在往上冲。
第四处地眼的红点开始闪烁。
血魔眼神一寒,第二道符文已经成型。
他抬手,就要砸下。
化身悬浮在前,光晕几乎透明。他看着林青,声音很轻,却清晰传到每个人耳中:
“你们……比我想象的更强。”
林青抬头,看见他最后看了一眼战场。
然后,整个人化作一道光,撞向那道即将落下的符文。
屏障稳住了。
但化身消失了。
林青愣了一瞬。
小雨抓紧时间,把最后一丝灵气推了出去。赵刚咬破嘴唇,用疼痛保持清醒。
金光冲破地底,第四处地眼——熄灭。
血魔站在空中,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林青单膝跪地,刀还插在裂缝里。他抬头看他,嘴角有血,眼睛却亮得吓人。
“你怕了。”他说。
血魔没回答。
他低头看着阵法图谱,七处地眼中,已有四处失去联系。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把血刃。
林青握紧刀柄,想站起来。
但他的手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