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站在巷口，手指捏着药篓边缘的暗扣。刚才那句话还在耳边回荡——“你家药材，最近卖得不好吧？”
他没回头，也没停下脚步。但心跳比平时快了几分。这话听着像闲聊，可语气太准，像是知道他伪装的身份一样。
他拐进一条窄道，贴着墙走到底，忽然蹲下身，从鞋底抽出一张折叠的符纸。这是他每次行动前的习惯，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他把符纸塞进怀里，继续往前。
半小时后，他在镇外一处塌了半边的磨坊前停下。赵刚和陈玄已经等在那里。
赵刚靠在门框上，手臂缠着布条：“我按你说的位置去查了，猫留下的标记被人动过。”
林青点头：“我也被盯上了。”
陈玄皱眉：“什么人？”
“穿西装的，路灯底下抽烟，说话带腔调。”
三人对视一眼。这不是普通的地头蛇作风。那些人做事讲究脸面和规矩，不会用这种不咸不淡的方式试探。
“咱们得动手。”赵刚站直身子，“再拖下去，线索全断。”
林青想了想：“今晚行动。目标是醉仙楼后巷的地窖入口，我要看看他们到底藏了什么。”
夜深了。三人分两路靠近地窖外围。林青走在最前，脚踩碎石路的声音被风盖住。他抬头看了眼二楼窗户，灯还亮着，颜色发白，不像油灯。
他们在离入口三十步远的地方停下。陈玄指了指地上几道浅痕：“有人刚走过，鞋底有铁钉。”
话音未落，前方阴影里走出四个人。
全都穿着黑色短褂，袖口收紧，腰间束带。动作一致，站成一排，没人说话。
林青立刻抬手，打出一个手势。赵刚往后退，陈玄侧移，三人迅速拉开距离。
对方没喊话，直接冲上来。
第一个扑向林青，拳头直奔咽喉。林青侧身避开，反手甩出一道符。黄纸在空中展开，啪地拍在那人胸口，发出一声闷响。那人身体一僵，动作慢了半拍。
但这只是瞬间。他很快恢复过来，一脚扫向林青下盘。
林青跳开，心里一沉。这人中了震脉符还能动，说明不是普通人。
另一边，赵刚被两人夹击。他挥拳格挡，一记肘击打中左边对手下巴，可右边那人立刻补上一拳，正中肋骨。赵刚闷哼一声，后退两步，伸手摸到手臂伤口，发现指尖沾了点黑。
“有毒！”他低吼。
陈玄听见声音，抽身想过去帮忙，却被第三个黑衣人拦住。这人出手极快，每一招都卡在关节转折处，逼得他只能防守。
林青咬牙，从药篓里又抽出三张符，同时吹响口哨。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
赵刚听到信号，猛地掏出烟雾弹砸在地上。灰白色浓烟瞬间腾起，遮住视线。
三人借机后撤，一路跑到废弃磨坊才停下。
林青喘着气，转身查看。没人追来。
“不对劲。”陈玄扶着墙，“他们打得太整齐了，像练过一样的动作。”
赵刚撕开衣袖，伤口周围泛青：“不只是练过。这些人配合默契，攻防节奏完全同步，根本不给喘息机会。”
林青蹲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点药粉涂在赵刚伤口上。黑气慢慢褪去。
“他们不是江湖人。”林青开口，“是训练出来的。”
“谁会派这种人来？”
“不知道。但他们怕暴露，所以没追。”
陈玄冷笑：“怕暴露？刚才那一战，明显是在试我们有多少本事。”
林青沉默片刻，站起身：“再去一次。”
“你还想去？”赵刚瞪眼。
“不去，就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白天不行，晚上更危险。”
“那就趁他们以为我们不敢的时候去。”
两人不再劝。
三个时辰后，三人再次接近地窖区域。这次他们绕到侧墙，想找地方贴符监听。林青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符纸，这是影听符，能传回声音，但必须贴在建筑内部或缝隙中。
他正要动手，地面突然震动。
石板缓缓开启，八名黑衣人列队走出，站成两排。紧接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高鼻梁，深眼窝，穿着西式长衫，领口别着一枚银色领针。他走出来后，目光直接落在林青脸上。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林青握紧手中的符纸，没有动。
那人嘴角微微上扬，说了句中文：“林青？不过如此。”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赵刚上前半步：“你谁？”
男人没理他，依旧看着林青：“你们查得很勤。”
林青终于开口：“你们是什么人？”
“你不需要知道。”男人抬起手，轻轻一挥。
黑衣人立刻转身，依次退回地窖。石板开始闭合。
林青盯着他的背影，突然迈步向前。
陈玄拉住他：“别冲动。”
“他认得我名字。”林青低声说，“说明他们早就盯着我们了。”
“现在动手没胜算。”
林青没再往前，但在石板完全关闭前的一秒，他快速将影听符塞进墙缝。符纸贴住裂缝边缘，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静止。
男人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林青也看着他。
两人之间隔着二十步的距离，谁都没说话。
最后，男人笑了笑，走进地窖。石板合拢，地面恢复平静。
风刮过废巷，卷起几片碎纸。
林青站在原地，手还插在墙缝里。
赵刚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等。”
“等什么？”
“等里面传出声音。”
陈玄看了看四周：“他们肯定发现了异常，说不定已经在清理痕迹。”
“只要符没被撕掉，就能听到。”
三人靠墙站立，保持警戒阵型。时间一点点过去。
约莫一炷香后，林青忽然抬手示意安静。
他耳朵贴在墙上，隐约听见一丝低语。
是外语，听不懂内容，但能分辨出至少有三个人在交谈。
他正想仔细听，墙缝里的符纸突然抖了一下，然后变得冰冷。
下一秒，一股电流般的感觉顺着指尖窜上来。
林青猛地缩手。
符纸化成了灰，顺着墙缝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