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的手刚碰到尸体,整具水晶棺就炸了。
碎片飞溅,林青反应极快,一把将小雨拉到身后,自己侧身翻滚,背撞在墙上。他左肩伤口崩开,血顺着胳膊流下来,但他顾不上这些,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那具尸体坐了起来。
它动作很慢,像是关节生锈,但每动一下,空气就冷一分。它的脸还是陈玄的模样,眉心红痣没变,可皮肤底下有东西在爬,像是血管里流的不是血,而是黑水。
墙缝开始渗出液体,一滴滴落在地上,发出“滋”的轻响。那些黑血不散,反而像活的一样往中间聚,形成一道道纹路,和地面原有的符文连在一起。
林青从怀里摸出最后三张符纸,贴在掌心。他知道这时候不能慌,也不能冲。这尸体还没完全醒,还有机会压制。
他低声对小雨说:“闭眼,往后退。”
小雨咬着嘴唇点头,靠着墙一点点挪。她的耳朵还在流血,手指蹭过脸颊时留下一道红痕。
林青深吸一口气,抬手把符纸甩出去。
雷火咒打在尸体胸口,炸起一团黄光。火焰烧了几秒,可那些黑血立刻涌上来,像一层膜盖住火苗,眨眼就把火扑灭了。
没用。
林青脸色一沉。他知道不能再拖,必须近身破局。
他抽出腰间长剑,脚下一蹬冲了上去。
剑尖刺进尸体左肩,没遇到太多阻力。可就在他准备拔剑的瞬间,黑血顺着剑身往上爬,越缠越多,最后整个剑刃都被裹住,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咬住,抽不动了。
更糟的是,那黑血已经开始往他手上蔓延。
皮肤一碰就疼,像是被烫伤,又像是有针往肉里扎。林青知道这是邪气入体,再晚一步,整条手臂都废了。
他咬牙,左手猛拍地面。
震地术!
一股劲力传入石砖,地面抖了一下。那些黑血像是受到了干扰,流动速度慢了一瞬。
就是现在!
林青猛地发力,终于把剑拔了出来。他顺势后跃两步,落地时甩出剑鞘,砸向尸体脸面。
尸体抬起一只手接住了剑鞘,动作迟缓,但稳稳当当。
林青喘着气站定,左手按住右臂。那里已经被黑血沾到一块,皮肤发紫,火辣辣地疼。他不敢乱动经脉,怕毒素扩散更快。
小雨已经退到了角落,缩着身子靠墙坐着。她看着林青受伤的手,想过去又不敢动。
就在这时,王虎动了。
他趴在地上,咳出一口黑血,然后慢慢抬起头。他的眼神不像之前那样浑浊,反而清醒得吓人。
他看着那具尸体,声音沙哑:“仪式……完成了。”
说完这句话,他又吐了口血,整个人瘫下去,不动了。
林青心里一紧。他知道王虎刚才的状态不对,那是短暂清醒,不是被控制。可现在人倒下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
他想过去看看情况,可刚迈出一步,脚底就传来一股拉扯感。
低头一看,地上的血纹正在往外扩,已经连成了一个圈。他每走一步,那圈就收一点,像是要把他困在里面。
他停住,不敢再动。
小雨忽然爬起来,朝碎裂的棺体爬去。
林青喊她别去,但她没听。她手脚并用地靠近残骸,在底部摸了几下,发现一道滑槽。她用力一推,咔的一声,暗格开了。
里面躺着一卷帛书。
她伸手拿出来,封皮上写着四个字——《陈氏秘术》。
还没来得及看内容,王虎突然睁眼,整个人弹了起来。
他扑过来一把抢过帛书,抱在怀里大笑:“有了这个,谁还听陈玄的!我是宿体!我是新的主!”
笑声还没落,他的鼻子、耳朵、嘴巴全开始往外冒黑血。
身体剧烈抽搐,手指蜷成爪子,最后“咚”地一声栽倒在地。
那本帛书掉出来,刚好落在地上蔓延的黑血上。
黑血像闻到腥味的虫子,迅速爬上去,几秒钟就把整本书吞了进去。帛书先是变湿,接着发黑,最后化成一堆灰,被地下涌来的阴风一吹,散了。
林青站在原地,拳头攥得咯咯响。
他知道那本书重要。不然不会藏在棺底,也不会一出现就被毁。可现在线索断了,王虎生死不明,他自己也受了伤。
最麻烦的是,那具尸体还坐在那里。
虽然没动,但它胸口起伏得很规律,像是在呼吸。而且它脸上那层死灰色正在褪去,皮肤变得有光泽,仿佛真的活了过来。
林青盯着它,一眨不眨。
他知道不能等了。这地方不能再待下去。
他慢慢后退,靠近小雨的位置。每一步都小心避开地上的血纹。那些纹路还在动,但速度不快,像是需要时间积蓄力量。
小雨抬头看他,声音很轻:“我们……还能走吗?”
林青没回答。他看向门口的方向。
来时的通道已经被黑血堵死,墙面不断滴液,地面湿滑,根本没法快速通过。而另一侧是死墙,没有出口。
他们被困住了。
除非……
他回头看了眼玉珏嵌入的地方。
那个凹槽还在发光,符文阵也没消失。刚才王虎和尸体握手,仪式启动,但没完成。玉珏卡在那里,像是钥匙插进锁孔却转不动。
也许只要拔出来,就能中断仪式。
可他也清楚,一旦乱动机关,可能直接引爆剩下的能量。
他正想着,尸体忽然动了。
它缓缓抬起右手,指尖指向林青。
那一瞬间,所有黑血停止流动。
整个石室安静得可怕。
林青屏住呼吸,右手握紧了剑。
他知道接下来一定有一击。
他必须挡住。
小雨抓住他的衣角,指节发白。
尸体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微微弯曲。
然后,它张开了嘴。
喉咙深处传出一个声音,不是一个人在说话,而是好几个声音叠在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它们说:“归位者已现,祭品当燃。”
话音落下,林青感到胸口一闷,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他低头看,发现自己衣服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点黑血。那血正顺着布料往上爬,速度很快。
他立刻撕掉外衣扔开,可已经晚了。
一丝黑线钻进了他手臂的伤口。
痛感立刻升级,整条右臂像是被火烧。他咬牙撑住,没让自己叫出声。
小雨看到他脸色变了,伸手想去扶。
林青猛地推开她:“别碰我!”
他知道现在自己可能已经中招,不能再让她靠近。
他站在原地,左手撑着墙,呼吸越来越重。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要么想办法破局,要么等死。
他抬头看向那具尸体,眼神变了。
不再是警惕,而是决断。
他慢慢抬起左手,开始结印。
这是他最后的手段。
哪怕耗尽精血,也得试一次。
小雨看着他手上的动作,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
她摇头,想阻止,可发不出声音。
林青的指尖已经开始渗血。
血珠顺着手指滴落,在接触到地面的刹那,和黑血撞在一起,发出“嗤”的一声,腾起一阵白烟。
林青咬牙继续。
他知道这一招会伤本源,但现在已经没选择了。
尸体缓缓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