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义军的推进速度快得像一道撕裂夜幕的闪电。
从灰岩星出发后的第十五天,第三颗行政星翡翠谷的守将打开了星港闸门——他麾下的士兵早已把起义军的宣言刻在了营房墙上,当莱尔克的旗舰出现在轨道时,整个基地的防御系统主动切换到了友军模式。
又过七日,盛产能量水晶的宣布易帜,民众扛着自制的火焰旗帜涌到星港,把前来的帝国特使扔上了破旧的货运飞船。
一颗颗行政星的坐标在起义军的星图上接连亮起,像被点燃的星火连成了燎原之势。没有激烈的交火,甚至很少有像样的抵抗——要么是守军将领主动交出指挥权,要么是士兵们调转炮口对准了往日作威作福的监军。偶尔有几个冥顽不灵的贵族试图顽抗,不等起义军战舰开火,矿区的平民就用采矿机撞开了军械库,拿着爆能枪冲进了贵族庄园。
消息顺着量子通讯网传回海瑞恩帝国的起源星时,正值国王奎·海瑞恩的午宴。
鎏金宫殿的穹顶镶嵌着数万颗人造星辰,此刻正模拟着帝国疆域的星图。奎国王的银质餐盘里,躺着刚从猎户座星系运来的星兽嫩排,旁边的玉杯中盛着百年陈酿的星露酒。当宫廷侍官颤抖着念出第七颗行政星已落入叛军之手时,奎国王捏着刀叉的手指骤然收紧,星象牙柄餐刀一声掉在盘里,溅起的肉汁弄脏了他绣着金线的餐袍。
废物!一群废物!他猛地掀翻餐桌,银盘、玉杯、水晶花瓶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碎裂开来,星兽排滚到角落里,被他踩着碾碎。周围的侍官吓得跪倒在地,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奎国王的猩红披风扫过墙壁上悬挂的皇室油画,那些画框里的先祖们仿佛正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
禁卫军!他咆哮着,声音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传我金令——让索恩统领带着黑曜舰队立刻出发!把莱尔克、卫斯理那两个叛徒的头颅砍下来,挂在起源星的城门上!还有那些响应叛乱的星球,给我烧!给我炸!我要让全帝国看看,背叛皇室的下场!
三小时后,起源星的同步轨道上亮起了幽蓝的跃迁光芒。三十艘黑曜级主力舰如同一头头蓄势待发的黑色巨兽,舰身覆盖着能抵御中型离子炮的暗合金装甲,舰艏的皇室徽记在星光下闪着冷冽的光。其后跟着一百二十艘护卫舰,组成严密的箭形编队,引擎尾焰在大气层外拖出长长的焰带,整个舰队的能量波动甚至让起源星的通讯卫星短暂失灵。
禁卫军统领索恩站在旗舰的指挥舱里,望着下方那颗被云层覆盖的母星,眉头微蹙。按编制,禁卫军本应留下至少三个集团军守卫起源星,可国王的金令措辞严厉,甚至用上了延误者斩的字眼。他最终只留下了驻守皇宫外围的第一集团军,那些士兵大多是贵族子弟,拿着优厚的军饷却连爆能枪都没开过几次。
舰队跃迁的光芒彻底消失在星轨尽头时,起源星的夜色正浓。
克里·海瑞侯爵站在私人庄园的观测塔上,看着禁卫军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腕上的战术手环显示着时间:距离禁卫军出发,正好十五天。这十五天里,他借着巡查城防的名义,将西境的两个集团军化整为零,伪装成运输队、维修兵、宫廷侍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起源星。
动手。他对着通讯器低语,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
下一秒,皇宫外围的能量护盾突然闪烁起来——负责护盾系统的技术员早已被策反,此刻正悄悄下调着防御参数。隐藏在贫民窟地下室的重型离子炮骤然开火,精准击中了皇宫东门的守卫塔,爆炸的火光映亮了半个夜空。
埋伏在宫殿各处的士兵猛地冲出:伪装成侍官的卫兵拔出藏在托盘下的爆能枪,控制了通讯中心;混在维修队里的机甲兵启动了隐藏在货舱里的轻型机甲,封锁了国王寝宫的通道;甚至连宫廷乐队的鼓手,都掀开鼓面,取出了预先藏好的手雷。
奎国王的寝宫内,他刚换上睡袍,就被殿外的枪声惊得跳起来。透过舷窗,他看到密密麻麻的士兵正朝着宫殿主楼冲锋,那些士兵的臂章上,赫然是克里家族的苍鹰徽记。克里!是克里那个叛徒!他嘶吼着去抓通讯器,却发现所有频道都被干扰,只剩下刺耳的静电音。
与此同时,起源星唯一的守卫力量——第一集团军的营地外,两道黑影正从地平线上浮现。西境的两个集团军如同从地底钻出的幽灵,早已切断了营地的水源和能源,包围圈越收越紧。营地内的贵族子弟们还在睡梦中,直到帐篷外响起缴械不杀的呼喊,才慌乱地摸向枕边的配枪,却发现枪里的能量匣早已被换成了空壳。
克里站在观测塔上,看着皇宫方向亮起的信号弹——那是控制皇宫主楼的信号。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对着夜空遥遥一敬。
陛下,这盘棋,该换个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