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猎猎,旌旗翻卷。两军阵前,尘土翻腾,阳光透过薄雾洒在盔甲上,映得人影森然如铁。杨衮勒马阵前,火尖枪横在胸前,眼中寒光如电。对面,飞鞭将佘表催马而至,马蹄声似鼓,震得地面微颤。他身披黑铁太师甲,手执丈八蛇矛,浑如怒目的金刚,煞气逼人。
杨衮望着他,不由暗生敬意:此人身形魁伟,气势非凡,真个是一员虎将。若能降服于我帐下,助我扫平河东,岂不是如虎添翼?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一弯,语声平静而威严:“你便是飞鞭将佘表?”
佘表昂首答道:“不错,我就是佘表。你可是那骂朱温、逼死王彦章的杨衮?”
杨衮沉声应道:“正是。可我与你素昧平生,无冤无仇,你为何率众来犯,逼我交身受绑?”
佘表冷哼一声,矛尖微颤,寒气逼人:“杨衮,都说你是一代名将,应当扶弱抑强,为民除害。如今却反扩兵聚众,吞并邻寨,恃勇行凶,这岂是英雄所为?”
杨衮听罢,神情冷峻,目光如刀。良久,他一声冷笑,枪尖微挑,声音穿透尘烟:“你我立场不同,不必假仁假义。你那侄儿佘双喜儿,仗势欺人,污辱良家,我见之能不诛?至于石敬远,他通辽卖国,妄想复晋,我怎能袖手旁观?佘表,你非庸才,岂甘受那卖国贼驱使?不如弃暗投明,与我并肩,率众反击,收降二十四寨,进兵太原,驱逐辽寇,救百姓于水火——届时你我并名青史,流芳百世,可愿乎?”
这番话掷地有声,震得风声都似一滞。
佘表是烈性人,本就心高气傲。杨衮这一番言语,句句刺中他的逆鳞,比辱骂祖宗更令他难忍。脸色由青转赤,眼中几欲喷火,怒吼如雷:“住口!我佘表岂受你奚落?看枪!”
怒喝声中,蛇矛电掣而出。寒光破风,直奔杨衮胸口。
“叮——!”火尖枪疾若闪电,反挑格挡。两骑盘旋,马蹄卷尘。杨衮的火尖枪如游龙出海,招招狠辣,枪影铺天盖地;佘表的丈八蛇矛则疾如风雷,矛花翻卷,寒芒闪烁。
“铿锵!铿锵!”金铁交鸣,火星四溅。战马嘶鸣,尘沙翻卷,似天崩地裂。
两人越打越近,气浪翻涌,衣甲皆被风势鼓动。围观的庄兵屏息凝神,只见两条人影在飞沙中闪烁,犹如龙蛇相缠,气吞山河。
佘表越斗越惊,心中暗骇:此人枪法神出鬼没,虚实莫测,招招夺命。若硬拼,非败不可!念及出征誓言,他暗咬牙关,计上心来——佘表招式忽变,马步一乱,身形摇晃,仿佛力竭。头盔歪斜,气喘如牛,嘴里还咬着一句:“我不行了!”
杨衮心头微震,随即冷笑:此人装得巧,可惜瞒不过我。八成是要用飞鞭暗袭!那好——你使飞鞭,我便以走线铜锤破之,看看谁命硬!
念头电转,杨衮枪势未歇,神色如常。
只见佘表趁机勒马一转,蛇矛虚晃,忽喊一声:“我打不过你!”随后手腕一抖,一条乌黑链鞭破风飞出,带着凄厉啸声,如毒蛇吐信,直卷杨衮面门!
晨风卷起黄沙,战场上血光与尘烟交织成一片混沌。两军对峙,千骑静如山,只有战鼓余音在山谷间低回。
杨衮火尖枪横在鞍前,烈炎驹喷着白雾般的气息。对面,飞鞭将佘表一声暴喝,铁青马嘶鸣着扬蹄而起,链鞭在阳光下闪出一道刺目的寒光。
杨衮眼角微挑,心思一转,猛催坐骑,烈炎驹四蹄如雷。就在佘表扬鞭甩出的一瞬,杨衮往后一探手,快若闪电,从鞍后抽出走线铜锤,腕上套紧绳索,喝道:“好鞭,看我锤来!”
“呼——!”
一鞭一锤,破空而出,尾链拖风,交织出两道翻腾的钢影,宛若双龙出海。
两骑一南一北,尘沙漫天,战场中间腾起一股劲风。忽听“呛啷——”一声脆响,鞭链与锤绳竟在半空中绞缠成一团,死死纠在一块。两人手腕同时一紧,生疼入骨,鞭与锤都收不回来了。
烈炎驹在原地奋力嘶鸣,盘蛇寨的战马也在后蹬。杨衮一看,暗笑道:“有趣。”佘表咬牙冷喝:“你拽我?那你也别想跑!”两人一前一后,各自勒马倒坐,铁链绷得笔直,发出“叮叮当当”的紧响。
马蹄深陷黄土,尘烟翻滚。佘表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几乎咬碎。
——“你给我过来!”
——“没门!还是你过来吧!”
二人声震山谷,犹如两头怒狮在咆哮。
佘表连拽三次,杨衮稳如磐石。佘表心头发寒,暗道:这小子臂力竟强至斯!
杨衮嘴角微勾,目光一凝,双腿猛蹬马镫,烈炎驹仰天长嘶。那匹通体赤焰的战马,肌肉如铁,气势如龙。杨衮低喝一声:“给我坐!”烈炎驹四蹄稳扎地面,猛然往后一扯。
“嗡——”一声低鸣,马力与人力合成巨势,链条猛震。杨衮手中绳索似要拉断,喝声如雷:“佘表,你给我过来!”
佘表的右臂顿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血气翻腾,五指几乎麻木。他心里明白——若再硬撑,骨头必碎。此刻再不脱手,便要命丧当场。咬牙一狠,佘表心中一横:若要死,也该体面!
“成王败寇,就此一搏!”他怒吼一声,双腿一抽镫,整个人被巨力扯得离鞍而起,空中翻滚数丈,重重摔落。尘沙飞扬,铠甲炸响,他一头扎进黄土里,狼狈如泥。
杨衮趁势催马,烈炎驹长嘶一声,蹄影翻飞,风声呼啸。只见佘表那条鞭链仍缠在他腕上,被生生拽起,连人带鞭飞腾在半空,仿佛一条坠空的流星,在阳光下划出一抹诡异的银弧。
盘蛇寨阵中,众人目瞪口呆,连呼吸都忘了。
而飞熊镇这边的庄兵早已沸腾,齐声高呼:“好——好啊!”呐喊声如雷滚动。
杨衮见势收劲,勒马回身,“啪”地一甩手,将佘表摔到阵前。尘土中,那条火尖枪如山立地。杨衮淡淡一笑,喝道:“来人,把他捆上!”
几个庄兵应声而出,钩索一搭,将佘表绑得结结实实。
另一边,钢叉将石德亮早吓得面无人色。眼看佘表落马被擒,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连声大喊:“不好!快撤——快跑!”
战后余烟未散,飞熊镇外仍弥漫着一股血与尘混杂的气息。山风掠过阵地,旌旗残破,盔甲斑驳。阵中横七竖八地倒着盘蛇寨的喽兵尸首,血迹顺着沟渠蜿蜒流去。空气中既有焦灼的铁腥,也带着一股解脱般的畅快。
盘蛇寨余众早已魂飞天外。那飞叉将石德亮一声大喊“快跑!”就像给他们的性命开了闸。顷刻间,刀枪落地,旗帜倒卷,数百人如惊鸟般四散奔逃。逃命的嘶喊声与马嘶声混成一片,山风卷走了战鼓的余音。
四棍将见状,怒气冲天,刚要催马追击。杨衮厉声喝止:“四位哥哥,不必追了!穷寇莫逼,让他们走吧!”
四棍将纷纷勒缰,满脸不解。金棍将皱眉问道:“他们害人无数,何不一鼓作气,除之干净?”
杨衮的目光沉静如山,他扫视战场,语气平缓而铿锵:“他们不过是受命于人,被石敬远所驱。此战之意,在正名而非杀戮。若滥杀无辜,与盘蛇寨有何区别?”
他这一番话,使众人心头的杀气渐渐散去。铁棍将叹了口气,拍了拍马鞍:“也罢,不追便不追,打扫战场去吧。”
庄兵们得令,欢声震天,纷纷冲上前去收拾兵器。金戈铁戟堆成小山,战鼓、盔甲、弓弩成车装载。往日一听盘蛇寨之名就心惊胆寒的乡勇,如今人人眉飞色舞,腰杆挺得笔直。有人笑着说:“今儿个咱也扬眉吐气啦!”也有人举起短刀,呼喊:“鞭敲金镫响,高唱凯歌还!”
鼓声雷动,庄兵列队回庄。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脸庞,每个人都带着一种久违的自信与荣耀。
回到镇中,杨衮下令犒赏三军,帐前灯火通明。厅中摆满了酒食,杜家兄弟、四棍将、马建忠齐聚一堂。气氛正浓时,杜猛忽然问道:“杨将军,外头那俩俘虏——佘表、石德明,还绑着呢。将军看,该如何处置?”
众人随声附和,议论纷纷,有的提议斩首以儆效尤,有的主张严刑逼供。
杨衮举手,示意众人安静。他神色淡然,却一言千钧:“他们虽为敌,亦皆人也。咱们正要收降盘蛇寨,若今夜便杀了这两人,明日如何服众?此战是救民而非逞勇。我的意思——一个不杀。”
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马建忠皱眉上前一步,低声道:“将军,这佘表可不是善茬。他心高气傲,凶烈成性。此人若不除,迟早反噬。依我看——留谁都行,唯独不能留他!”
杨衮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锐光,语气却依旧平静:“我问你,在盘蛇寨的二十四寨中,他可算最强?”
马建忠答道:“若论勇力,石敬远为首,其次火塘寨小温侯李胜,第三便是佘表。这三人皆狠辣非常,一个也不该留。”
杨衮听罢,若有所思,随即一笑:“我意已决,不必再言。马庄主,听我安排。”
他低声在杜猛耳畔吩咐几句,又走到马建忠身边,附耳轻语。
马建忠听完愣住,眼中闪过迟疑:“将军此举……似不合常理啊!”
杨衮面色微沉,沉声喝道:“照我所言去做!事有后用。”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再问。
片刻后,四名庄兵押着佘表进了厅来。此人虽双臂反绑,却昂首挺胸,目光如刀,浑身透着股倔强劲。他站在厅中央,扫视一圈,冷笑着大声道:“姓杨的,要杀便杀!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少来这虚情假意!”
厅内一时静默,只听烛火轻响。
杨衮缓缓走上前,神色不怒反笑:“佘表,你若真要死,在阵前我早取你首级了。如今留下你,是因你是条汉子。我欲与你并肩,平定盘蛇寨,共抗辽兵。你若肯归我,便是同袍。你意下如何?”
佘表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我佘表一生不侍二主。生为石家人,死是石家鬼!你休想收买我!”
杨衮目光微敛,笑意渐敛:“好!那就如你所愿——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
他转身,对杜猛与马建忠低语几句。
马建忠脸色骤变,惊声问:“这……这又是何意?”
杨衮神色一冷:“少问!照我说的办。”
厅中众人全都屏息,只见马建忠走到佘表面前,一边松绑,一边沉声道:“你别以为杨将军仁慈,真要放你。好戏才刚开始呢!”
佘表微怔,心中一喜,以为真得解脱。谁料下一刻,马建忠粗声道:“来人,把他上衣解了!”
两名庄兵上前,一左一右,解开佘表的腰带与甲扣。佘表怒喝:“你们剥我衣服干什么?!”
厅中灯火摇曳,檀香袅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战后沉郁与酒气混杂的味道。佘表被押入堂中,赤身立于众人面前,脊背的筋肉在火光中绷得紧如弓弦。四棍将、杜家兄弟、马建忠俱在一旁,神情各异,有的怒、有的惑。
“杨衮!”佘表咬牙,眼神里燃着狼一样的凶光,“你要杀便杀!何必如此羞辱人!”
他全身血气翻腾,肌肉起伏,铁一般的身躯被粗绳勒得泛白,血珠顺着臂弯蜿蜒流下。厅外夜风拂过门槛,火光在他脸上跳动,照出一张满是怒与不屈的面孔。
杨衮背手而立,目光沉静如水,唇角带着一抹莫测的笑。马建忠立在旁边,满脸不解,却不敢多问,只是绷着面孔,照着杨衮的吩咐行事。
他一言不发,伸手上前,三两下便扯下佘表的上衣,接着又解下腰带,扒去了甲裤。粗布裂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堂里格外刺耳。佘表浑身肌肉暴起,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你们要杀就杀,何必如此辱人!”
杨衮不语,只微微一笑。那笑里有几分冷意,几分深意,像一柄藏锋的刀。
厅中众人皆不明所以,只见马建忠冷着脸,继续解下佘表的内衣,直到他浑身赤裸。佘表气得咬碎牙齿,浑身的青筋如铁索般隆起。四棍将对视一眼,都看不出杨衮的用意,只觉这一幕荒唐诡异。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杜猛气喘吁吁地拎着一只大包袱跑了进来,喜滋滋地说道:“杨将军,找了半天,终于凑齐了,就这几件,勉强能用!”
他把包袱往地上一扔,厚重的帛料砸出一声闷响。
厅中所有人都看向那包袱——那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杜猛回头看杨衮,眼神询问。杨衮只是微微颔首。
杜猛当即俯身解开包袱,露出一抹刺眼的红。那是一件女装——红缎夹袄,镶着狗牙金边,艳得几乎要燃烧。
“穿上。”杜猛冷冷地说,拽住佘表的胳膊。
佘表一怔,脸色倏地涨红:“这是女人的衣服!你们要做什么?!”
马建忠狞笑着,一边摁住他,一边说道:“总比光着好看罢?”
佘表被两人死死按住,最终还是被迫穿上那件大红夹袄。金线在他粗壮的臂膀上绷得发紧,颜色鲜艳得刺眼。
杜猛又从包袱里抽出一条葱绿绸裤,笑嘻嘻地举到佘表面前:“来,左腿、右腿——乖点!”
佘表瞪眼欲裂,脸上青红交错,呼吸如牛。可终究抵不过两人合力,也只能低声咬牙,把那条绿裤子穿上。
“好极了。”马建忠笑道,拎起一盒官粉,一边往他脸上抹,一边打趣,“当年娘娘出宫,也不过如此模样。”
佘表被压在椅上,挣扎不及,满脸都是粉屑。杜猛又递上口红、胭脂,描眉抹唇,手法娴熟得像个老妆娘。佘表气得脑门青筋乱跳,却被两人死死摁住,只能发出含混的吼声:“你们这些狗贼——”
还没吼完,杜猛一手抄起一双红绣鞋,一脚一脚地给他穿上,鞋尖还嵌着金丝绣花。
最后,耳环、凤钗、绢花一件件上头。红缎、粉面、青眉、彩钗,风一吹,香粉四散,佘表浑身像被一层嘲笑的光笼罩着。
厅中众人呆若木鸡。
那曾在阵前呼风唤雨、力敌千军的飞鞭将,此刻披红挂绿,粉面绣衣,坐在那里如同一个被命运捉弄的笑柄。
“杨衮!”佘表终于暴怒,破口大骂:“你这鼠辈!有种你杀我!你要玩弄我,老子化成厉鬼也不饶你!”
杨衮依旧不言,只抬手一个眼色。
杜猛心领神会,拾起一条白布卷成一团,往佘表嘴里塞去。佘表咬牙不张口。马建忠便上前,一手掐喉,一手捏鼻,强逼他张嘴。杜猛趁势将白布塞入,布头一绕,紧紧绑住。
一阵喧闹过后,厅内再度归于寂静。
两人将佘表拎起,推到杨衮面前,跪在灯下。
那一刻,满堂火光照在佘表的脸上,粉底泛白,嘴角被布勒出一道红痕,头上凤钗歪斜,眼中怒火如焰。
众人这才看明白他被打扮成什么模样——
红衣似火,绿裤耀眼,唇似血,眉如刀。艳丽与屈辱并存,滑稽中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悲怆。
厅内火光摇曳,众人屏息。那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佘表跪在地上,粉脸红衣,凤钗歪斜,像极了命运嘲笑下的一出闹剧。杨衮静静地望着他,目光冷沉,唇角微微一挑,笑意中透出一丝森然的满足。
“佘表,”他低声开口,语气却带着一种锋芒似的从容,“你既然不听我等良言相劝,那便说明你的灵魂早已出卖给石敬远。既如此,你与他情深意笃,我岂能做那拆人鸳鸯之事?——不若成全你们,让你们‘白头偕老’。”
他话音未落,厅中一阵低低的抽气声。四棍将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杨衮转过身,语气忽然变得森冷:“马庄主,依我之令,行事。”
马建忠立刻应声,沉声喝道:“来人——把口袋拿来!”
门外脚步急响,四名庄兵抬着一条厚重的麻袋进来。两人撑袋,两人上前,将佘表抬起,连挣扎的力气都不给他留,塞进袋中,绳索一拴,活结打得紧紧的。
佘表在袋中怒吼,布料鼓动,像困兽般乱撞。可不论他如何挣扎,那一声声怒喝终被厚袋吞没,只剩下沉闷的闷哼。
“鞯好马!”马建忠吩咐,几名庄兵立刻牵出战马,又牵来一匹青鬃快马,将沉甸甸的口袋驮上马背。
杨衮提笔,信手写了一封信,墨迹未干便折好,递到马建忠手中。
“马庄主,此信即交石敬远。”他低声道,神情淡漠,“到盘蛇寨,如我所言行事,速去速回。”
“得令。”
马建忠接过信,转身出了厅,夜色吞没了他铠甲上的冷光。十名庄兵随行,铁蹄踏破地面,声如滚雷,转瞬消失在黑暗的山道尽头。
夜风猎猎,山月如钩。盘蛇寨外,烽火台的火光映红了山壁。马建忠带人抵达寨门,勒马高呼:“寨中听着!我乃飞熊镇来使,奉杨衮总头领之命,送礼、下书!”
门上的庄兵被这声震得一怔,抬起火把仔细打量:“飞熊镇?你们……不是被我寨主讨伐的吗?怎反来送礼?”
“少废话!”马建忠一甩缰,冷声道,“我们头领自有计策。快呈上书信,你家寨主自明!”
庄兵狐疑地接过信,又指了指那驮着口袋的战马:“那……是什么礼物?”
马建忠咧嘴笑了笑,语气阴森:“那是你们寨主心头的‘至爱’,打开便知。快去通报!”
庄兵被他说得心头一紧,忙应声唤人来抬口袋。袋中隐隐传出压抑的动静,他只当是牲礼或者俘虏,心中更疑惑不安。
“快去吧!”马建忠冷声催促。
庄兵点头称“是”,带着两人抬起那沉甸甸的口袋,一步步走入寨门。木棒敲门的声响回荡在夜色里,门内犬吠四起,火把接连点亮。
马建忠在原地冷冷看了一眼,翻身上马,对庄兵喝道:“回!”
铁蹄翻腾,火光在夜色中被迅速拉远。
……
盘蛇寨大堂,石敬远正在烛下披甲而坐。帐外的风灌入帷幔,火光摇晃,他的眉头皱成一道深沟。
“总寨主!”门外的庄兵匆匆奔来,单膝跪下,急声禀报,“飞熊镇杨衮派人来下书,还送了一件……礼物。”
石敬远一怔,眉头更紧:“送礼?他打了我,却反来行礼?此中必有诡计!”
“下书人把礼物交下后,已自行离去。”庄兵答道。
石敬远的目光变得锐利,声音低沉:“立刻呈上。”
“是!”
顷刻间,几名庄兵抬着那条麻袋进了大厅,口袋在地上重重一落,传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