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直说——我姐姐做的菜连老鼠闻了都会掉头跑吧?再说了,要是让邀月知道她背后这么说,非得被教训得哭爹喊娘不可。
于是她略一思索,便低声哄道:“那是专门给你哥哥准备的,要是我们擅自吃了,姐姐一定会生气的。
你真想看她发火吗?”
苏樱一听,脸色立刻变了,连忙摇头如拨浪鼓:“不不不!我不想惹她生气!”
想到邀月动怒时那冷若冰霜的眼神,苏樱就觉得浑身发凉,别说她哥护不住她,怕是整座山都要结冰了。
“那……那我不吃就是了,我们就去看看。”
“嗯,这还差不多。”
“那就走吧!”
——小木屋前——邀月正全神贯注地在灶台前忙碌,一身素白宫裙早已沾满油污,袖口焦了边,衣襟上还溅着黑灰。
她的脸上也蹭了些烟尘,几缕乌发被汗水贴在额角,平日里那副清冷出尘的模样此刻荡然无存。
她盯着锅里那一团漆黑的东西,皱眉嘀咕:
“盐……是不是已经放过了?记不清了……算了,再撒一把,咸一点总比没味强。”
一旁躺在草地上的苏子安,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老天爷啊,这都加了几回盐了?这是要做咸鱼干吗?
他虽没亲眼看见全过程,但这味道已经足够让他胃抽筋。
正想坐起身提醒她别再往里撒盐了,目光一落在邀月身上,却愣住了。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那个高不可攀、宛如仙子临凡的邀月宫主?
那身脏乱的白衣,那满脸烟灰,那被热气蒸得微红的脸颊,还有额角细密的汗珠……这一切都显得如此陌生,却又莫名真实。
他忽然想起她说过的话——三年前,她就曾为他下厨。
那时他不知道系统的规则,也不清楚那顿饭有没有入口。
但现在,看着她笨拙却执着地翻动锅铲的样子,苏子安心头猛地一颤。
这个女人,明明什么都不懂,却愿意为了一个人,放下骄傲,钻进烟火缭绕的厨房。
“让我来吧,你先去洗把脸。”他轻声说着,走上前轻轻拿过她手中的锅铲。
邀月抹了把额头的汗,望着他,迟疑地问:“你行吗?”
苏子安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行不行?这话怎么听着像在质疑他男人的尊严?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撑着!
“我怎么不行?”他故作镇定地笑了笑,“你快去收拾一下,现在像个灶王爷身边的小炉童。”
邀月微微一怔,随即嘴角轻轻扬起,竟破天荒地笑了下,转身进了屋。
说实话,刚才这一通忙活,比她大战三名顶尖高手还要累。
做三道菜,像是打了一场生死战,汗水都浸透了里衣。
从此以后,她是真对做饭提不起半点兴趣了。
苏子安看着锅里那两盘黑得发亮、焦得冒烟的“菜肴”,默默叹了口气,毫不留情地倒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这种东西,别说人,野狗见了都得绕道走。
他翻了翻菜篮,随便挑了点食材,手法虽算不上娴熟,但至少能把菜炒熟、调个味。
比起邀月的作品,已是天壤之别。
片刻后,木桌摆上了四道菜——两盘焦炭般无人敢碰的“杰作”,两盘勉强能入口的家常小炒,外加两碗硬得能砸核桃的米饭。
苏子安与邀月面对面坐着,盯着桌上的“盛宴”,双双眉头紧锁。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息。
苏子安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开口:“邀月……这饭,还吃吗?”
邀月那张清冷如霜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迟疑。
她瞥了眼桌上自己亲手做的两道菜——色泽焦黑、气味古怪,再看看苏子安做的那两盘,虽算不上精致,好歹还像个饭菜的样子。
这一比,心里顿时堵得慌。
“吃,今天桌上的菜,谁也不准剩下。”
“真……真的都要吃完?”
见苏子安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邀月眸光一冷,直接将自己做的两盘“佳肴”推到他面前,又把他做的两盘调到自己跟前,语气不容置喙:“这样,你吃我的,我吃你的,各自负责,必须清盘。”
苏子安看着眼前那两盘黑得像炭似的菜,脸色瞬间发青。
这女人也太狠了!
他自己做的菜虽然手艺平平,勉强还能入口,可邀月这哪是给人吃的?分明是炼丹失败的残渣!
那玩意儿能叫菜?
“凭什么啊?各吃各的不行吗?这才公平!”
邀月冷冷瞪他一眼,声音如冰泉击石:“苏子安,在这里,我说了算。
开动。”
我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眼看邀月已经夹起他做的菜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苏子安咬牙切齿,只得硬着头皮举筷。
他已经察觉到了——这女人压根不是想吃饭,是在报复他之前挑她厨艺的毛病!
这次他要是不吃……大概率也逃不过一劫。
罢了罢了,忍一时风平浪静,何况对面坐着的是个倾城绝色。
呃……这东西……也算食物?
筷子刚碰到那焦糊的块状物,手就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苏子安闭眼,心一横,往嘴里送——
“咳咳咳!!!”
一口下去,味蕾当场罢工。
咸得像是把整包盐倒进了锅里,焦苦味直冲天灵盖。
他差点当场喷出来,却还是生生咽了下去,随即抓起水杯狂灌,仿佛不这样就要被腌成人干。
邀月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唇角微微扬起,轻声问:“怎么样,我做的菜,还合胃口吗?”
苏子安咳得满脸通红,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咳……不错,挺有……特色。
邀月,你不尝一口?”
邀月淡淡摇头:“不用,你做的我也喜欢,我吃你的就行。
但你——”她目光一凛,“我的菜,一口都不能剩。”
“姐姐!苏子安哥哥!”
“哥哥,邀月姐姐。”
门口传来两道声音,怜星和苏樱结伴而来。
两人走近一看,正撞上这顿诡异的饭局。
“来得正好!”苏子安眼睛一亮,立刻招呼,“今天可是难得,邀月宫主亲自下厨,你们赶上了,快坐下,一起品尝这人间至味!”
怜星一听,眼皮直跳。
这小子不安好心,分明是拉她们垫背!
邀月的手艺……鬼才知道吃了会不会半夜暴毙。
她可不想拿命去试什么“美味佳肴”。
苏樱更是吓得往后缩了半步,生怕邀月一个不悦,抬手就是一掌把她轰出宫门。
见两人踟蹰不前,苏子安立马起身,几步上前拽住她们手腕就往桌边拖:“别客气!都坐下!错过今天,你们这辈子都尝不到这么珍贵的料理!”
“不不不,我们刚吃过!”怜星拼命摇头,试图挣扎。
“吃过了也能再吃点嘛!”苏子安笑得像个奸商,死活不撒手。
好不容易来了两个替罪羊,岂能放过?
两人被按坐在席间,目光落在桌上那四盘“菜”上,齐齐嘴角一抽——两盘漆黑如墨,像是从火堆里抢出来的;另两盘清汤寡水,漂着几片看不出原形的叶子。
这真的是人吃的?
怕是连猪闻了都会扭头走人。
苏子安迅速把自己面前那两盘“邀月特制”推到她们面前,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苏樱,这盘归你;怜星,你负责这盘。
我和邀月吃剩下的就好。”
说完,他飞速坐回邀月身旁,离那两盘“毒物”越远越好。
方才吃一口就得灌三碗水,再吃下去,他非得胀破肚皮不可。
苏樱幽怨地看着他,眼神几乎要滴出泪来:这就是我亲哥?
亲哥会这样坑妹妹?
这黑乎乎、焦得冒烟的“菜”,吃了明天还能不能睁眼都不一定!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怜星一直拦着她别碰邀月做的饭——这不是厨房出品,是生死考验。
怜星揉着额角,恨不得立刻消失。
可当她余光扫到邀月投来的那一眼,顿时如坠冰窟,腿都软了,哪里还敢动一下。
这一顿饭,吃得简直像在闯阎王殿。
怜星对苏子安这个小混账简直是恨得牙痒痒,这小子这次真要坑死她了。
早知如此,打死她也不会踏进这个地方——果然是好奇心害死人。
邀月唇角微扬,几乎要笑出声来。
她没料到苏子安竟会把他妹妹和怜星一起拉来吃饭。
不过也好,独享不如共享,这般美味本就该与人同享。
眼前这些人皆非外人,邀月自然也不介意苏樱和怜星动她的饭菜。
苏樱与怜星对视一眼,只得低头吃了起来。
此刻想走?门都没有。
苏樱被苏子安牢牢攥住手腕,根本无法脱身;而怜星心里更是叫苦不迭。
她自小就怕极了邀月,方才对方只冷冷瞪了她一眼,她便连逃的念头都不敢生起。
这一顿饭吃了足足半个多时辰才结束。
苏樱和怜星喝了一碗又一碗水,肚子都胀得圆鼓鼓的——菜实在太咸,连喝的水都仿佛泛着咸味。
“我们得走了,我还得带苏樱去练功。”
刚放下筷子,怜星立刻拽着苏樱,对着苏子安和邀月匆匆撂下一句话,随即拉着人飞一般地逃离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