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洋电话那头的人办事效率极高，不过两天时间，一份厚厚的文件便出现在了柳如烟的办公桌上。
牛皮纸袋封口处印着烫金的私家侦探社标志，她指尖在袋口摩挲片刻，终究还是深吸一口气，将文件抽了出来。
照片上的傅雨和记忆里判若两人。曾经那个穿着白衬衫、眉眼干净、阳光开朗的少年，在异国的霓虹灯下显得面目模糊——他搂着浓妆艳抹的女人从赌场出来，眼底是化不开的疲惫与颓靡。
在烟雾缭绕的派对现场，他指间夹着细长的烟，身边围着一群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
甚至还有几张在医院的侧影照，虽然打了马赛克，可那憔悴的神态，与林雨心声里描述的“一身病毒”隐隐重合。
柳如烟一页页翻着，指尖越来越凉。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记忆碎片，此刻却像带着倒刺的玻璃碴，扎得她眼眶发酸。原来当年他不告而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迫不及待奔向了那片糜烂的沼泽。
“柳总？”吴晴雪端着咖啡进来时，正撞见她将文件拢起，指尖微微发颤。她心里一动，想起林雨那些关于傅雨的心声，试探着问，“您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柳如烟迅速将文件塞进抽屉锁好，抬眼时已恢复平静：“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
她端起桌上的冷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才压下心头的翻涌，“对了，下午的会议资料准备好了吗？”
吴晴雪点头应着，目光却不经意扫过紧锁的抽屉。
这两天她总忍不住琢磨林雨的心声——穿越者？系统？这些词听起来像小说里的情节，可林雨说得那般笃定，柳总又这般失态，倒让她不得不信了几分。
她悄悄握紧了文件夹，心里已有了计较：不管傅雨是什么来头，绝不能让他伤害到林雨哥。
而此时的林雨，正对着电脑上的报表修修改改，同时心里也不闲着，心里奇怪的想着。
【奇怪，晴雪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难道是剧情修正力在起作用？不行，得离她远点，别让傅雨把她也卷进来。】
正在门外倒水的吴晴雪脚步一顿，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原来林雨哥是担心这个……她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坚定。就算没有剧情，她也会站在他这边。
林雨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季度报表皱眉，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试图把那些关于傅雨的杂乱思绪压下去。
表格里的数据密密麻麻，他反复核对了三遍，才勉强理出点头绪。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办公室里只剩下他敲击键盘的声音，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得赶紧把这报表弄完，不然明天交不上了。】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扫过屏幕右下角的时间，眉头皱得更紧，
【傅雨那家伙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越想越心烦，还是先把手头的事做好再说。】
正在门外倒水的吴晴雪脚步一顿，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
原来林雨哥是在担心工作，还有傅雨……她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悄悄退了回去，没敢打扰。
傍晚时分，柳如烟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轻轻放在他手边：“还没弄完？”她瞥了眼屏幕上的报表，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别太累了，先歇歇。”
林雨抬头看了她一眼，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的烦躁散了些：“快了，还有最后一点。”
【我家如烟真好，明明自己也忙得脚不沾地，却还是这么关心我】
他心里嘀咕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这段时间因为傅氏集团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解除合约行为，整个柳氏集团的工作量都涨了许多。
柳如烟没走，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翻着杂志，目光却时不时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
【报表这么急？要不要让其他的秘书帮帮忙？不行，他肯定不乐意。】
没过多久，吴晴雪抱着一摞文件进来，笑着说：“林雨哥，柳总，我这儿有份文件需要签一下。”
她把文件放在桌上，眼神悄悄往林雨的电脑屏幕上瞟了一眼，见是工作报表，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在想别的，先把工作做好最要紧。】
林雨和柳如烟签完字，林雨刚想舒展下肩膀，就被吴晴雪的声音叫住。
“林雨哥，”吴晴雪刻意绕开柳如烟的视线，直接看向林雨，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
“上次你帮我改好了方案，我一直想谢你呢。公司附近新开了家日料店，评价特别好，今晚赏个脸，我做东？”
她说着，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过柳如烟，带着点微妙的较劲——明着是谢礼，却刻意把邀请范围缩到了她和林雨之间。
柳如烟握着杂志的手指顿了顿，抬眼时脸上已挂着惯常的平静，仿佛没察觉吴晴雪话里的指向，只淡淡开口：“日料？林雨肠胃不太好，生冷的少吃点好。”
这话听着像单纯的关心，却不动声色地插了进来。
林雨正想开口，吴晴雪已笑着接话：“那换家呗，中餐也行啊，我知道有家湘菜馆，味道特别正宗，林雨哥不是爱吃辣吗？”
她直接忽略了柳如烟的话，目光仍黏在林雨身上，带着明显的期待。
柳如烟放下杂志，身体往沙发背上靠了靠，语气随意得像在聊天气：“说起吃饭，王妈今天炖了汤，让我下班早点带林雨回去喝。他前几天说胃里泛酸，老毛病犯了，还是家里的汤养人。”
她没说“不准去”，却字字都在强调“林雨需要回家喝汤”“他们之间有旁人插不进的熟稔”。
吴晴雪脸上的笑僵了瞬，随即又扬起：“那正好啊，林雨哥喝完汤要是还有胃口，我再请他去吃夜宵？就当……多补补？”
林雨被夹在中间，只觉得头皮发麻，刚想打圆场，就听柳如烟轻笑一声：“他那胃哪经得住折腾，夜宵就免了。倒是晴雪你，”
她终于看向吴晴雪，眼神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方案做得不错，该赏。这样吧，今晚进行公司团建聚餐，我请客，也算替林雨谢谢你的心意，怎么样？”
一句话，把私人邀约拉回了公事范畴，既给了吴晴雪台阶，又不动声色地划清了界限。
吴晴雪咬了咬唇，看着柳如烟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知道自己再争下去也讨不到好，只好点头：“那……谢谢柳总了。”
林雨松了口气，低头继续处理文件，心里却暗自嘀咕：【这俩今天怎么跟较上劲了似的……】
柳如烟重新拿起杂志，指尖划过页面，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有些界限，就得这样不动声色地守住。
林雨看着突然变得针锋相对的两人，只觉得莫名其妙，挠了挠头：“你们不忙吗？”
【忙什么？忙着防傅雨还来不及。】柳如烟和吴晴雪在心里异口同声，脸上却都挂着温和的笑。
“不忙。”
“不忙。”
看着两人默契十足的样子，林雨更糊涂了。他哪里知道，这顿看似寻常的晚餐，早已成了两个知晓他心声的女人，暗中结成统一战线的秘密战场。
而远在大洋彼岸的傅雨，对此还一无所，正和一个大洋马在嗨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