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与黑夜的交界线，像被墨汁洇开的宣纸，晕染了静寂城的天际。马嘉祺睁开眼时，正站在一条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路灯的光晕昏黄得像将熄的烛火，风卷着落叶擦过脚边，发出细碎的声响，像谁在低声啜泣。
“这是……哪？”他的声音落进空气里，竟没有一丝回响，仿佛被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吞掉了。远处的建筑亮着零星的灯，却看不到一扇窗后有人影，整座城市像个巨大的、空置的舞台。
“失语迷雾。”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众人回头，见一位穿风衣的老者站在路灯下，脸隐在阴影里，只有指尖夹着的香烟亮着一点红光。“它不堵耳朵，堵心。”
老者弹了弹烟灰，火星坠落在地，瞬间熄灭。“你们是‘共鸣者’，”他抬手指向街角一盏彻底熄灭的路灯，那里蜷缩着个模糊的身影，像团被丢弃的旧衣服，“看见没？孤独坐标。去，跟他说句话。”
刘耀文率先走过去，脚步踩在落叶上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那身影抬起头，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眼下的乌青比夜色还重，手里攥着部黑屏的手机，眼神空得像口枯井。“你……”刘耀文刚想说“需要帮忙吗”，却见对方猛地低下头，肩膀抖了一下，像被这句话烫到。
“别用那种语气。”老者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他不是需要帮忙，是需要‘被看见’。”
马嘉祺走到路灯旁，没有靠近，只是隔着两步的距离蹲下，望着年轻人脚边的烟蒂——码得整整齐齐，像一排沉默的墓碑。“如果你也这样过，”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飞什么，“对着练习室的镜子，练到凌晨，明明累得站不稳，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再坚持一下’。”
年轻人的肩膀顿了顿。
马嘉祺继续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那时候总觉得，停下就对不起所有人，可站着的时候，又觉得连墙壁都比我轻松。”他没再说下去，只是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放在两人中间的台阶上，包装纸的响声脆得像冰裂。
宋亚轩的目光落在街对面一扇亮着灯的窗上，窗帘没拉严，能看到里面有个人影正对着手机屏幕发呆，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却始终没按下发送键。他走过去，轻轻敲了敲玻璃，里面的人影吓了一跳，慌忙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我以前……”宋亚轩的指尖贴着微凉的玻璃，像在触摸另一个自己，“总怕说错话，微信里的消息删了又删，最后只发个‘嗯’。”他笑了笑，眼里映着窗内的灯光，“其实心里有好多话，像堆在喉咙口的棉花，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窗内的人影慢慢抬起头，眼里蒙着层水汽。宋亚轩指着天上的星星——其实被迷雾遮得只剩几颗，“你看，它们也不怎么亮，可它们还是在那儿。就像我们，哪怕说不出话，也在这儿啊。”
丁程鑫在一家紧闭的舞蹈室前停下。玻璃门里，有个穿舞鞋的女孩正对着把杆旋转，动作却越来越乱，最后猛地跪倒在地板上，把头埋进臂弯里。他没有推门，只是在门外的地板上坐下，脱下自己的鞋，光着脚跳起一段不成调的舞——是他曾经练砸过无数次的那段，动作生涩，甚至差点绊倒。
女孩抬起头，透过玻璃看着他。丁程鑫停下来，对着她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膝盖——那里有块淡淡的疤。“如果你也这样过，”他比划着，“把疼藏在舞步里，跳完才发现，眼泪比汗水先落地。”
女孩的肩膀动了动，突然抓起地上的舞鞋，对着玻璃比划了一个“继续”的手势。丁程鑫笑了，重新站起身，这一次，他的动作里多了份笨拙的温柔。
张真源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前发现了新的孤独坐标。收银台后的阿姨趴在柜台上，面前摊着张照片，是个穿校服的男孩。他走进店里，没有买东西，只是给自己倒了杯温水，也给阿姨倒了一杯，轻轻放在照片旁。
“我妈以前也这样，”他捧着水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我练舞晚归，她总说‘不困’，却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给我留的夜宵。”他喝了口温水，“有时候，关心说不出口，就只能用等的。”
阿姨没有抬头，却悄悄把照片往水杯边挪了挪，像怕烫到，又像想离温暖近些。
严浩翔坐在一家书店的台阶上，翻着本没开封的诗集。不远处的长椅上，有个戴眼镜的男生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发呆，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代码，光标在结尾处闪烁，像个悬而未决的问号。“我写歌的时候，”严浩翔的声音混着书页翻动的轻响，“也总在某个和弦上卡住，对着屏幕坐一整夜，觉得全世界只有我跟这串音符较劲。”
男生推了推眼镜，没说话，却在笔记本上敲了个新的符号——不是代码，是个小小的笑脸。
贺峻霖在公园的秋千旁停下，那里有个小姑娘正抱着膝盖晃悠，秋千荡得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他走过去，坐在旁边的秋千上，故意把秋千荡得很高，却在最高点时“哎呀”一声，差点摔下来，逗得小姑娘“噗嗤”笑出了声。
“你看，”贺峻霖揉着差点崴到的脚踝，龇牙咧嘴的样子一点不狼狈，“我也会出糗。以前在舞台上，想耍帅翻个跟头，结果差点摔进台下的花篮里。”他指了指小姑娘的辫子，“你这辫子比我的糗事可爱多了。”
小姑娘揪着辫子，小声说：“我……我怕上台演讲。”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却清晰地传进了贺峻霖耳朵里——这是迷雾第一次漏过声音。
“巧了，”贺峻霖眼睛一亮，“我以前也怕，后来发现，台下的人其实都在想‘千万别轮到我’，没人真的盯着你挑错。”
夜色渐深时，众人回到最初的街道。老者已经不见了，只有他站过的路灯下，多了块牌子，上面写着：“共鸣的第一步，是承认‘我也一样’。”
马嘉祺看着街角的年轻人，他手里正捏着那颗薄荷糖，包装纸被捏得皱巴巴的，却没有剥开。路灯依旧没亮，但两人之间的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了，像冰层裂开了条细缝。
宋亚轩抬头望了望天空，刚才还模糊的星星，此刻竟亮了些，微光透过迷雾洒下来，落在每个人的肩头。“好像……没那么冷了。”他说，声音里有了淡淡的回响。
远处的建筑里，有扇窗的灯亮得更暖了，隐约能看到两个人影在说话，虽然听不清内容，但那流动的声线，像溪流破冰的脆响。
严浩翔掏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在第一页写下：“静寂城的第一声回声，藏在‘我也这样过’里。”字迹落下时，仿佛能听到笔尖划过纸面的轻响，在空荡的街道上，荡开一圈温柔的涟漪。
风依旧在吹，但这一次，落叶擦过脚边的声音里，似乎混进了些别的——像叹息，像低语，像有人在说：“我懂。”
这是他们在静寂城的第一个夜晚，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只有几个笨拙的、试图靠近的心。但他们知道，当“我也这样过”这句话说出口时，失语的迷雾，就已经开始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