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闯入的气泡世界,是片空旷的河滩。风很大,卷着沙粒打在脸上,疼得像小刀子。被守护者是个叫小宇的男孩,背着个旧书包,正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沙上画着什么,画了又擦,擦了又画,最后只留下片乱糟糟的痕迹。
“存在抹消”在这里化作“疏离”,像这河滩上的风,把所有靠近的温度都吹散。小宇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他跟着奶奶生活,去年奶奶走后,他就成了这片河滩的常客,不说话,不笑,像块被风晒硬的石头。
贺峻霖的身影落在小宇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手里攥着个风筝——是用旧报纸糊的,骨架是他用树枝削的,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喂,”他故意把声音放得轻快,像风吹过铃铛,“你看我这风筝,能飞起来不?”
小宇没回头,只是把树枝往沙里戳得更深了些。
贺峻霖也不尴尬,自己蹲下来摆弄风筝。他假装绑不好线,嘴里念念有词:“左边绕三圈,右边绕两圈……不对,好像反了。”
小宇的肩膀动了动,却还是没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贺峻霖每天都来。他不靠近,就站在三步远的地方,有时放风筝(虽然总摔在地上),有时捡贝壳(把最漂亮的摆在小宇旁边),有时只是坐着,哼些不成调的歌,像只安静的鸟。
小宇依旧不说话,但画沙的次数少了。他会偷偷看贺峻霖放风筝,看他被风筝线绊倒时夸张的姿势,嘴角会悄悄往下撇——那是他笑的样子,只是藏得深。
“你看!飞起来了!”某天下午,贺峻霖的风筝终于挣脱地心引力,晃晃悠悠地升上天空。报纸糊的翅膀在风里扇动,像只笨拙的大鸟。
小宇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像被阳光照到的沙粒。
贺峻霖把线轴往他面前推了推:“给你,拉着试试?别松手,一松手就飞跑了。”
小宇的指尖碰到线轴的瞬间,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但他没跑,只是看着风筝在天上打旋,风把线拉得紧紧的,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有人在另一头牵着。
“这线是我用奶奶的棉线接的,”贺峻霖坐在他身边,这次离得近了些,“她说,棉线软,不容易断。就像……就像有些人,看着远,其实一直牵着线呢。”
小宇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沙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们说要回来的,”他哽咽着,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奶奶说等麦子熟了就回来,可麦子黄了三次,他们还是没回……”
贺峻霖没说话,只是把风筝线往他手里塞得更紧了些。风筝在天上抖了抖,像在回应。
“存在抹消”的风突然变得狂暴,卷着沙粒扑过来,要把风筝线扯断。贺峻霖的身影开始透明,他死死攥着线轴的另一头,喊:“别松手!抓紧了!”
小宇拼命拽着线,指节勒得发白。风筝在线的拉扯下上下颠簸,却始终没掉下来。他看着贺峻霖渐渐淡去的身影,突然喊:“你别走!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贺峻霖!”风里传来他的声音,带着笑,“记住啦!我叫贺峻霖!线在你手里,我就不会走太远!”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贺峻霖的身影彻底融进了风里。但风筝线依旧紧紧的,像有双无形的手在另一头牵着。小宇抬头,看见风筝的翅膀上,不知何时多了行字,是用红色马克笔写的:“风筝不断线,我在你身边。”
河滩的风渐渐温柔了。小宇从书包里掏出个本子,是奶奶留给他的,他在第一页写下“贺峻霖”三个字,又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风筝,线一直连到纸的边缘,像要飞出本子去。
远处传来汽车喇叭声,小宇回头,看见两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是他的父母,提着行李站在河滩边,眼里含着泪。
心象领域的边缘,贺峻霖的光团飘回来时,带着股阳光晒过的沙味。马嘉祺接住光团,里面落下半段风筝线,棉线软软的,还缠着点沙粒。
“他爸妈回来了。”贺峻霖的声音里带着雀跃,像个刚完成恶作剧的孩子,“线没断,真的没断。”
马嘉祺把风筝线放进盒子里,里面的信物已经挤得满满当当:画笔、糖纸、箭头、木片、素描、棉线……每一件都泛着温暖的光,像串被爱浸泡过的珍珠。
不远处,王源抱着琵琶,站在一个被灰色笼罩的气泡前。气泡里,一个失明的女孩正坐在窗前,指尖摸着片干枯的花瓣。“别怕,”他拨动琴弦,温柔的旋律像溪水漫过石子,“我给你唱首歌吧,歌里有花开的声音。”
女孩的指尖轻轻动了动,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
原来,守护有时不是轰轰烈烈的承诺,而是根软软的棉线。风再大,也替你攥着那头,让你知道,无论走多远,总有个人在风里牵着线,说:
“别跑太远哦,线够长,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