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煊儿以后再欺负你，便来跟本宫告状，本宫定好好收拾他。”
沈安离淡淡地笑了下，没接话茬，再给东方煊这瘪犊子玩意儿虐自己的机会，岂非她无能？
东方雪见她神色浅淡，想必是对另一件事伤怀。
她劝慰道：“纳妾之事你也别放在心上，以本宫对煊儿的了解，他应对陈紫嫣无意。”
东方雪想说东方煊心中只有沈安离，又觉得自己可能看得不真切，否则他怎么忍心做这么混账的事？
自己都不信，如何让弟妹信服。
东方雪只能宽慰道：“男子纳妾也属正常，世上男子能有几个像兄长那样的？弟妹看开些，否则日日伤神，作贱的是自己的身子。”
话虽如此，但若沈安离执意想要和离，她也会支持，不会用侯府与皇家的身份逼迫她妥协。
原着中曾提过几句，皇后早逝，圣上悲痛万分，发誓再不立后，但独宠杨贵妃，据沈安离所知，杨贵人前几日刚封了贵妃。
上次进宫还以为圣上待皇后多亲厚，原来也不过如此。
所以啊，男人的誓言听听就行了，什么金口玉言，反正会为自己找不完的退路。
难怪皇后娘娘清瘦了不少，定是受了圣上冷落，在后宫日子也不好过。
虽处境相似，至少自己还能逃离，东方雪却只能困在深宫。
沈安离低声哀叹：“可怜自古女子的命运皆握在旁人手中。”
“是啊，”东方雪明白，弟妹也是在心疼她：“这个世道便是如此，怪只怪我们生做了女子，若是男子，便不会如此命苦了。”
若是女子与男子地位相当，当年娘便会被封为太子，而她即便不是下一任女皇，也是皇女，哪里还需要看男子脸色？
这话不假，祁明兴的几位皇子皆不如祁淑，有勇有谋，功夫又好，若非女子继位会遭人非议，他会毫不犹豫地传位长公主祁淑。
前些年祁淑还每日练枪，后来宣武侯府遭忌惮后，便不再如此执着，免得为孩子招惹祸端，练枪的机会变成了由东方煊决定。
沈安离是在心疼她，但也只是心疼她，她自己并不这么认为，她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想起原着剧情，沈安离本以为皇后娘娘是病逝，如今看来，也许是郁郁而终。
那可以说是相当惨了。
即便不按照原着走，东方雪做了太后又如何，熬到人老珠黄才享福，跟现代人打工一辈子才退休有何区别？
何况夺嫡那么凶险，祸福难料，若没有成功，岂不是吃了一辈子苦，还落了个凄凄惨惨的下场，还不如早点解脱。
尊贵又绝艳的侯府嫡女，本应肆意明媚的过一生，若被深宫搓磨，枉费大好年华，沈安离一个局外人都不忍相看。
若是能将假死药的事告诉娘娘便好了。
但沈安离不能说，也不会说，只能隐晦地提醒几句。
“娘娘，其实女子的命运，也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若有些事不划算，早点看开，便是早点享福。”
东方雪乍一听，面露不解，沈安离灵机一动，想起了一个例子。
她解释道：“就比如一个少年梦想环游大祁，他便去村里富人家做长工，待他做了三十年，攒够银子可以游历一年。”
东方雪点了点头，沈安离接着道：“但是若他一开始便选择牧羊呢？那么从他赶着羊群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环游大祁了。”
十分新奇的思路，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东方雪愣了愣，并未完全明白弟妹的意思。
但她知道这是个值得她细细琢磨的故事。
本是她要开解弟妹的，没想到反倒被弟妹开解了一番，虽她听得一头雾水，但她听得出来沈安离比她看得深，看得开。
“多谢弟妹开解，午膳时间到了，本宫已着人备了斋饭，弟妹一起用些。”
“是。”
午膳过后，皇后回宫午睡，沈安离便告退了。
一个时辰后，沈安离到了太清观，既要离开，也该与原主爹娘和祖父告个别：“小婵，你在外面守着，我有话与爹娘和祖父说。”
小婵应声退下。
沈安离点燃几炷香后，跪在牌位虔诚叩首：“爹，娘，祖父，离儿来看你们了。”
她倒是不信这些，但不跪拜跪拜，又心里忐忑难安，既是原主的身，想必他们也会保佑的。
再次叩首：“离儿要离开长安，去过自己的日子了，不知何年何月再回京，离儿会吩咐小婵定期来添香油的，不让你们灵魂不安。”
三次叩首：“离儿不孝，不敢奢求原谅，只求你们不要骂离儿自私，不顾念沈家门楣。”
三叩首结束，沈安离轻轻叹了一口气，快的话，也许很快便能与你们团聚。
事情如果不顺利，不出五日她便会成为具冰冷的尸体。
但她不会放弃。
沈安离毅然起身从后门离开。
半晌后，她回来，神色镇定又决绝：“小婵，回府。”
假死之事，沈安离需要心腹帮手，小婵是她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她要坦白。
晚膳过后，沈安离将下人支开：“小婵，门窗关严实，我有话跟你说。”
见少夫人神色严肃，小婵也不禁紧张起来，直觉告诉她是件大事，且不是喜事，因为没让她拿瓜子。
“小姐，何事？”二人独处时，小婵习惯叫沈安离小姐。
沈安离不确定直接告诉小婵，会不会ooc，所以格外谨慎，循序渐进。
“小婵，若我想离开侯府，你会不会......”
话音未落，小婵连忙抓住沈安离的手：“啊？小姐您要去哪儿？不许抛下小婵。”
“......”这是一点都不意外？
沈安离想了一大堆说服她的话。
什么爹曾教过她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什么心为形役，爹娘定希望她活得洒脱恣意，而不是整日提心吊胆。
什么今日上香，跟爹娘和祖父说了这个打算，那青烟状如蝴蝶，定是他们在向她传达支持，定会暗中保佑，等等等等。
看来派不上用场了。
若是以前，小婵会意外，但自老太师死后，小姐心态变化极大，更为自己着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