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传来小厮吃力的声音:“少夫人,马受惊了,不知怎么回事偏离了回城的路。”
好好的马儿怎么会受惊?沈安离双目猛地一睁,马儿突然受惊?意外事故?爹娘?!
这些字眼组合起来,沈安离脸色愈发难看,若当真如此,他们几个岂不是没了活路?
杨文厚?
沈安离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这个名字,爹娘出事他定然知晓内情,莫不是因为上次羞辱了他,便想到用同样的招数报复她?
思及此,沈安离内心愧疚万分,是她连累了嫂嫂和腹中胎儿,愧对兄长的嘱托。
“弟妹,抓好扶手!”见沈安离分心,黄玉昭连忙出声提醒。
“哦,谢谢嫂嫂。”
沈安离嘴角扯了下,内心却更加煎熬,嫂嫂如今还不知是被她连累的,竟反过来关心她。
不行,即便冒着ooc的风险,她也要保全嫂嫂和她腹中孩儿的性命。
马车沿着泥泞的小路一路飞奔。
“小平,护好你家少夫人!”
话毕,沈安离抓着扶手朝马车外挪去,黄玉昭见状立刻猜到她要做什么,顿时脸色一惊。
那可是发了癫的马,弟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控制得住,这不是送死吗?
“弟妹,不可!”黄玉昭急忙伸手阻拦:“车速极快,出了马车双手没了着落,会被甩出去的!”
沈安离回头淡笑了下:“嫂嫂,放心吧,安离不会有事的。”
她笑容淡然,神色从容,黄玉昭愣了愣,好似从未认识过她一般。
却莫名其妙地安下了心,相信她能做到。
沈安离很快便挪到了马车门口,掀开车帘的瞬间,一声刺耳的马鸣响起。
“进去!”
低沉的声音穿过雨幕传来,带着严厉的责备。
说时迟,那时快,男子一跃而起,飞身至癫狂的马儿身上。
马车内,听到熟悉的声音,黄玉昭愣了下:“竟是三弟?他怎么会在这里?”
全车人有同样的疑问,沈安离更甚,他不应该在祠堂跪着吗?
来不及细想,沈安离正在没着没落的马车门边,只能用尽全力攥紧车门,望着前面男子高大的背影。
只见他一只健硕的手臂揽着马儿的头,另一只手将缰绳紧紧地缠在胳膊上。
一寸一寸地,直到马儿再也动弹不得,马车终于缓缓停下,众人皆松了口气。
“嫂嫂,你怎么样?”
沈安离第一反应便是关心车内的黄玉昭,只见她面色惨白,显然不太好,沈安离心头一惊,千万不要有事啊!
黄玉昭着实吓得不轻,许是一路颠簸,又受了惊吓,腹部有些不适。
在场的三个男子,三个女子皆是未生养过的,皆慌乱不已,沈安离朝马车外喊道:“快去最近的医馆!”
东方煊亲自赶车,小安坐在一旁,内心虽不情愿,但二公子好歹救了他们,连忙将身上蓑衣斗笠取下,为公子披戴身上。
东方煊一边稳稳地赶马车,一边庆幸夫人并未跟着兄长离开,否则他追到东都也要将夫人拦下。
今日马车之事与五年前如出一辙,知道沈自敬真正死因之人寥寥无几,下手之人定与五年前是同一批,故技重施。
“卫宣,去查。”
骑马跟在旁边的卫宣领命后,一夹马腹,疾驰向方才马儿失控的方向而去。
“嫂嫂,对不起。”望着脸色泛着白的黄玉昭,沈安离愧疚不已,连连道歉。
黄玉昭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摇头道:“弟妹,不怪你,是嫂嫂执意要送,连累了你。”
何况弟妹甚至要用命去救她,她感激还来不及呢,以后定要好好待弟妹,不,要拿她当亲妹妹。
沈安离心虚地抿了抿唇,到底是谁连累谁,还真不好说啊。
医馆外,一辆平顶马车里。
扫了眼身旁之人,沈安离脸彻底垮了下来:逃跑计划,又泡汤了。
啊啊啊!三次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吧?沈安离坚信下次一定会成功!
沈安离因额头的伤,不便见人,黄玉昭执意要她在马车内歇着,小平陪着去的。
“对不起夫人。”
看到沈安离额头伤口,东方煊自责不已,想伸手检查夫人手臂烫伤,但见夫人一脸冷淡,又怕惹她动怒。
沈安离余光轻蔑地瞥了下他:“夫君说的哪里的话,妾身怎敢怨怼?”
东方煊轻叹了下,待回了离瑄阁,他要与夫人好好谈谈,既然夫人不是要与兄长私奔,为何要收拾包袱?
不多时,黄玉昭出了医馆。
马车内,沈安离连忙扶着她坐下:“嫂嫂,怎么样?”
“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
虚惊一场,腹中胎儿无事,黄玉昭也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无事便好,不然可没法跟兄长和娘亲交代了。”沈安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过保险起见,回去再宣太医瞧瞧。”
待送走太医,已过了晌午,祁淑从宫里回来,又将几人狠狠数落了一顿。
鉴于东方煊私自离开祠堂,但救了两位儿媳,将功折罪,便不追究了,但是三日时间,一日也不能少。
尽管三日后便是他纳妾之日。
离瑄阁,小婵早早地招呼好了午膳。
有事要问,东方煊吩咐众人退下。
小婵不放心二人独处,望着沈安离,眼里满是担忧,
沈安离心中很暖地笑了下,对她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东方煊还未检查过夫人伤口,待小婵离开,他急切地抬起沈安离的手臂,又怕弄疼了她,轻轻地将袖子捋了上去。
看到伤口的瞬间,心中骇然一惊,浑身竟忍不住颤抖了下。
白皙如玉的皮肤上,赫然有块深紫色疤痕,巴掌心大小,密密麻麻的水泡还未消退,看得人胆战心惊。
他以死谢罪都不为过。
东方煊沉默着,眼睛却死死盯着伤口,手心逐渐颤抖滚烫。
沈安离知道他愧疚,但那又如何,她不会再心软了。
沈安离用力抽开手,东方煊不放,而是拉着她去了梳妆台坐下:“疼了就喊出来,不要忍着。”
东方煊知晓这药膏很疼,然而沈安离硬是忍到额头冒汗,也未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