辋川镇牛角村村头,几个孩童,黄发垂髫,你追我赶,欢声笑语。
几位嬷嬷晒着太阳包着粽子,暖洋洋的,十分惬意。
不多时,一位俊俏公子便加入了进去,也晒着暖洋洋的太阳,边学包粽子,边闲聊。
“公子打哪儿来?”嬷嬷拿眼觑着他道:“长安?”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那嬷嬷笑道:“瞧着公子细皮嫩肉的,就不是普通百姓。”
…
不出意料,这群妇人又问了年岁,可有娶妻之类的,若是现代她定要烦死了,可此刻却觉得温馨,亲切。
“沈小公子,你包得不对。”瞧着白皙修长的手,怎么笨拙拙的,将粽子当饺子包?
一位嬷嬷笑道:“馅料放太少,撑不起来,下锅一煮便要散了。”
沈安离咧了咧嘴:“没想到这么难,我去编五彩缕。”
…
包粽子,编手绳,与孩童一起踢毽子,跳格子,沈安离度过了一个欢乐充实的下午。
待吃过粽子,从嬷嬷那里买的两条纯棉花薄毯,便告了别,嬷嬷们劝她住村里,她婉拒了。
她喜欢独居,且她的马车宽敞舒适,不输农家院落。
*
夕阳西下,长安城郊渭水最宽流域,万人空巷齐聚一堂,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加油!加油!”
伴随着雄浑的号子声,紧密的鼓点与喝彩声震天响。
十几条龙舟并行,皆是光着膀子的大祁汉子,整齐划一地转动船桨,极速前进,蔚为壮观。
文人墨客边感慨大祁之昌盛,边欣赏残阳铺水,瑟瑟江红。
闺阁女子或骑马或乘车赏龙舟,王孙公子们则鲜衣怒马,扬鞭疾行。
稻谷未熟农忙未至,平头百姓带着一家老小观瞻盛况,拿出积攒许久的铜板,买些平时不舍得买的糖人,肉包子等。
还有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趁机相会,这不,前方便有一妙龄女子大张着嘴巴欢呼。
“哇!好震撼啊,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赛龙舟呢!”
老爷夫人在世时,会带小姐出门玩耍,随行的皆是夫人的丫鬟,她一小丫鬟哪里够格。
后来二人去世,小姐不再出门,她更无机会。
一位黑衣男子抱剑行至她身旁,轻笑:“这算什么?”
“有一年我去岭南走镖,见过一次龙舟水上漂移,远看犹如飞龙盘桓,惊险刺激,绝了!”
未注意到小婵嘴角渐渐耷拉下来,卫宣又道:“还有台江的独木龙舟,简直就是江湖失传已久的轻功水上漂,特潇洒!”
若是以前,他定要说宗主也会这一招,而后大夸特夸,如今嘛......算了,别提了。
小婵深吸一口气,咬牙道:“炫耀什么?!”
卫宣:“......我不是炫耀,我想说以后带你去看。”
“我笨,什么也不会,高攀不起!”小婵冷哼一声,转身朝卖花灯的铺子走去。
任凭锣鼓喧天,她也再没心思观龙舟赛,这人到底会不会讲话?
“你!”她语气揶揄,卫宣噎了噎,忽然眼珠一转,对着前面女子背影喊道:“我知道你的秘密!”
“……”小婵脚步一顿,心虚地回头:“什么秘密?”
卫宣得逞地扬了扬眉毛,凑过去低声道:“黄泉无路,魂魄息归。”
“你......”小婵脸色一变,大脑极速思索一番,决定抵死不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若侯夫人知晓你暗度陈仓,断然不会留你性命。”卫宣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怎么样?跟我走吗?”
嘿!她已经无路可走,除了跟我一起离开长安,还能去哪儿?
“你竟然威胁我?!”小婵眉头一紧,袖中手指攥了攥,瞪着卫宣,甩袖走开。
卫宣独在风中凌乱,一脸茫然,他又不会向侯夫人告密,何况公子已知晓此事,这明明是在救她,哪里听出来的威胁?
待他反应过来,已不见小婵身影。
河边,小婵放下花灯,双手合十内心祈祷:“希望小姐一路平平安安,早日过上安稳日子,达成所愿。”
也希望她的事不要败露,否则侯府定会派人大肆搜捕少夫人的下落。
尤其是二公子简直魔怔,自从醒来便睡在主屋,听小凌说他睡梦中夜夜念叨少夫人,言辞露骨,不忍耳闻。
什么离儿、安离、夫人、卿卿还算正常,还有沈妹妹、娘子,甚至还有宝贝、宝宝、小傻瓜、小笨蛋、小蠢猪、小仙女......
思及此,五月的天气,小婵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浑身起鸡皮疙瘩。
“总之,小姐,您一定要好好的,小婵还等着您来接奴婢呢。”
卫宣既已知晓此事,公子与侯夫人怕是早晚也会知晓,她只能赌另一条路。
*
不止渭水,大祁上下皆在欢庆端阳节,处处鼓声震天,场面震撼。
沿途江河是各个村落举办的赛龙舟,沈安离不疾不徐地赶着马车,听着热闹,心里暖滋滋的。
侯府的日子如南柯一梦,离开长安的日子,才是活生生的人。
听说桂林遇龙河竹排龙舟,超级无敌壮观。
尤其是夜晚,竹排上挂着串串灯笼,犹如一条延绵不绝的璀璨长龙,如入梦境,明年或许便可亲眼一观咯~
夜晚江风凉爽,河畔嘈杂声渐消,沈安离枕着美好的期许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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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离瑄阁,东方煊已可以独自下榻,此刻正在用肉粥,见门外男子耷拉个脸,他侧目:“约会不顺利?”
近日他每晚都要厨房准备宵夜,努力加餐,争取早日康复去寻找夫人的下落。
卫宣低落地叹了口气,小婵是不是正常姑娘?真难追。
他想与公子探讨探讨如何追姑娘,想到少夫人宁愿死也不愿见公子,他张了张嘴又闭上。
至少小婵还愿意跟他讲话。
听说大少夫人已向她抛出橄榄枝,他也得加把劲儿,尽快带她离开。
他拱手道:“公子,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