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这边刚捋顺了自己那点“栽了”的心思,还没琢磨好该怎么“自然而不失威严”地对他家王妃更好一点,朝堂上就来了个不速之客——或者说,不速之团。
西北边陲的一个番邦小国,名叫乌孙,派了使团前来朝贡。这本是常事,但这次使团里,却多了一位身份特殊的人物——乌孙王最宠爱的小公主,阿依慕。
接风宴设在皇宫太和殿,照例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萧绝依旧是坐在离御座最近的位置,一身玄色亲王蟒袍,面容冷峻,对场中热情的胡旋舞和悠扬的马头琴声没什么兴趣,只偶尔端起酒杯抿一口,心思早就飘回王府,想着那麻烦精今天喝药了没有,还咳不咳嗽。
使团首领献上贡品清单,无非是些牛羊皮草、宝石香料之类。流程走完,就在众人以为宴会可以进入自由吃喝闲聊阶段时,那位一直安静坐在使团中间、穿着一身火红骑装、头戴华丽银饰、容貌带着明显异域风情的阿依慕公主,忽然站了起来。
她身形高挑,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深邃明艳,一双大眼睛像草原上的鹰隼,明亮而大胆。她径直走到大殿中央,对着御座上的皇帝和太后行了一个乌孙的礼节,然后,目光就毫不避讳地、直勾勾地落在了萧绝身上。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位大胆的公主和面无表情的摄政王之间来回逡巡,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阿依慕公主显然不懂中原那套含蓄婉转,她看着萧绝,用带着浓重口音但还算流利的官话,声音清脆响亮,如同玉珠落盘:
“尊敬的皇帝陛下,太后娘娘!这位,想必就是威名传遍草原大漠的摄政王殿下吧?”
她的目光灼灼,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征服欲。
萧绝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没应声,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当是耳边刮过一阵风。
阿依慕公主却不以为意,反而向前走了两步,离萧绝的席位更近了些,她扬起下巴,带着草原儿女特有的骄傲和直率,朗声道:
“我在乌孙就听闻摄政王殿下英武不凡,是草原上最强的雄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们乌孙女儿,最敬佩的就是像殿下这样的英雄!”
这话一出,殿内不少大臣的家眷们都忍不住掩嘴低呼,互相交换着惊讶又带着点看好戏的眼神。这也太直接了吧!
龙椅上的皇帝和珠帘后的太后脸上依旧挂着雍容的笑,眼神却微冷。
阿依慕公主仿佛没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萧绝,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阿依慕,是乌孙最珍贵的明珠!此次随使团前来,就是仰慕摄政王威名!我愿意留在大周,嫁与摄政王为妻!”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更加响亮,带着一种施恩般的姿态:
“我知道摄政王已有正妃,我们草原女儿大度,不介意与她平起平坐!我愿意做平妻!”
“哗——”
大殿里这下是彻底炸开了锅!
平妻?!一个番邦公主,上来就要做摄政王的平妻?!这简直是……简直是闻所未闻!要知道,平妻地位虽不及正妃,但也远高于侧妃妾室,几乎能与正妃分庭抗礼!这乌孙公主,好大的口气!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聚焦在萧绝身上。有担忧的,有幸灾乐祸的,更有纯粹看热闹的。
安阳郡主更是差点把手中的帕子绞碎,心里又酸又妒,恨不得那乌孙公主立刻消失!
萧绝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万年寒冰,冷冷地扫过站在殿中、一脸自信骄傲的阿依慕公主。
那眼神,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一丝波动,只有纯粹的、居高临下的冷漠和……厌烦。
阿依慕公主被他这眼神看得心里莫名一寒,那股子草原明珠的傲气都滞了一下。
萧绝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嘲讽:
“公主。”
他只说了两个字,却让阿依慕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本王已有正妃。”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至于平妻……”
他微微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本王,不需要。”
“也不想要。”
几个字,掷地有声!如同惊雷炸响在阿依慕公主耳边!
她脸上的自信和骄傲瞬间凝固,像是被人当面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她难以置信地瞪着萧绝,似乎无法理解,这天底下竟然会有男人拒绝她这位乌孙明珠,还是以如此不留情面的方式!
大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摄政王这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拒绝给震住了!
这也……太打脸了吧!
萧绝却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重新垂下眼眸,端起酒杯,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与他无关。
阿依慕公主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那双鹰隼般的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屈辱和愤怒的水光。
她死死地盯着萧绝,咬着嘴唇,最终还是没敢在朝堂上发作,猛地一跺脚,转身跑回了自己的座位,把头埋得低低的。
大殿内的气氛,一时间尴尬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