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展节高声道:
“——天子蒙尘,臣子之耻!自今日始,幕府开牙建纛,六师禀朔,西连凉州,东约孙氏,北指河洛!”
坛下文武齐声应诺:“谨遵号令!”声震原野。
马超长剑出鞘,寒光耀目,朗声道:“雍凉子弟,愿从大将军旗鼓,北伐中原,手刃曹贼!”
万千士卒随之山呼:“手刃曹贼!手刃曹贼!”
此时,诸葛亮方取出早已拟就的《奉诏讨贼檄》,由赞礼郎声如洪钟,朗朗诵读:
“告天下忠义士民:昔高祖定约,‘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今曹操阉宦遗丑,本无懿德,豺狼成性,窃鼎执柄…幽禁君王,屠戮宗室,其罪滔天,神人共愤!…权摄大将军事、领司隶校尉刘备,帝室之胄,今奉衣带密诏,权摄大将军事,恭行天罚…凡我汉家臣子,州郡豪杰,当共举义旗,戮力同心,清君侧,靖国难!”
檄文宣读完毕,鼓角震天,旗门洞开,一杆玄底赤字大纛徐徐升起——“奉诏讨贼”四个大字在朝阳下流光溢彩。
刘铭举目望去,但见纛顶金光流转,宛若新生。
随后,刘备以大将军之名,颁下首轮封赏,以定人心:
册封刘铭为镇军将军,荆州牧、参署益州事,假节钺【私授】,协统诸军;
拜马超为征西将军,遥领凉州牧;
任命关羽为镇东将军,假节,都督荆州诸军事;
张飞、赵云、黄忠、魏延等宿将,皆授‘镇’字将军名号,各领兵符;
刘磐、刘封、霍峻、关平、李严、孟达、黄权等并擢为将,分守要隘;
以诸葛亮为安国将军,领大将军府事,总揽军政;
徐庶迁为军师将军,领大将军府长史,坐镇荆州协助关羽;
法正为扬武将军,领大将军司马,参赞军谋。
其余文臣如糜竺、简雍、孙乾、杜琼、许靖等,大多授大将军府署官,如从事中郎、掾属、令史及御属。
诸将受印,幕府一新。
自此,大将军府纲纪初立,文武列位,皆以讨贼为任,北伐之志,遍传三军。
刘铭听到刘备给自己的职位,不由咂舌。
地、政、军权,不要钱似的给啊。
有这种待遇的,还是四百年后,某个“天日之表、龙凤之姿”。
刘备权摄大将军的消息,很快传至邺城。
魏王府殿堂之上,侍从颤声禀报完毕,并将那份抄录的《奉诏讨贼檄》呈上。
曹操面无表情地接过,目光扫过字句。当读到“高祖有言,‘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时,他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好一个‘天下共击之’!”
话音未落,他已陡然起身,佩剑“倚天”骤然出鞘!寒光闪过,面前的沉香木案几应声而断,竹简公文哗啦倾泻一地。
“刘备匹夫,安敢如此!”
当夜,魏王府邸灯火彻夜未熄。此前曾对曹操称王略有微词的崔琰等人,被尽数罗织罪名,下狱诛杀。
血雨腥风之下,邺城内外噤若寒蝉,再无人敢公开议论那篇来自成都的檄文。
然而,盛怒之后,曹操终究是那个能扫灭群雄的枭雄。
待他怒气稍平,贾诩方于一旁缓声道:“明公,刘备此举,虽占大义名分,然其汉中新附,南中未平,内患未除,必不敢贸然北犯。此正是我军休养生息,巩固内务之时。”
曹操默然立于殿前,手中仍紧握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望向西南方向,目光冰冷。
“且容他…且容他猖狂一时。待我积粮练兵,稳固根本…必亲提大军,与这织席贩履之辈,决于关中!”
自此,曹刘双方,一个据中原之富庶,一个恃荆益之险固,隔千里山河遥相对峙。
不久,刘铭通过“天网”接到邺城密报,得知曹操虽怒,却无即刻兴兵之象,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缓缓落下。
建业。
孙权自然也收到了成都传来的《奉诏讨贼表》,心中不免忧虑。
“子敬,曹操称魏王,刘备便以大将军名义讨贼,名正言顺。若孤也……”
鲁肃瞬间领会其意,宽慰道:“主公所虑,肃亦思之。然曹操称王,刘备针锋相对,此二者已成水火之势。曹操之目光必为益州与荆州所吸引,此正为我江东积蓄实力之良机。”
他略作停顿,继续道:“我江东之利,在于舟师水战。北进陆战,非我所长。既然北上暂时受阻,何不另辟蹊径,向南开拓?交州以南,据古籍所载,尚有广袤海域与陆地,物产丰饶。”
“果真?”孙权双眸微亮。
“我江东造船之业冠绝天下,探索南海,拓土扬威,正当其时。待中原两虎相争,互耗实力,主公坐拥东南之富,水师之利,届时以逸待劳,或可收取渔人之利。”
“子敬之言,甚合孤意!”孙权意气风发,“便让曹操与刘备先斗个两败俱伤,孤且稳坐江东,向南拓展基业。”
“主公英明!”
鲁肃离开吴侯府,却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以袖掩口,缓了许久。
他心中沉重,合肥之败犹在眼前,即便拥兵十万亦难克孤城。
虽然损失不大,但他却看出问题,面对北军铁骑,江东陆战实难占优。
公瑾本是北伐希望,奈何主公……去岁之战,他已窥见刘铭搅动风云之手段,未来此人必是江东大敌。
若北上无望,南下之路,真能保江东基业长青吗?思及此,鲁肃心中一片迷茫。
西阳。
周瑜与庞统亦在研读刘备讨贼檄文。
“士元,刘玄德此计,占尽大义名分,着实精妙!”周瑜叹道。
“诚然。以左将军权摄大将军事,既未彻底逾越臣节,又掌征伐之权,名正言顺。”
庞统点头,“此策深谙政治之要,不知出自孔明,还是子续之手?”
周瑜声音中不免带上几分凝重:“无论出自谁手,曹刘对峙之势已成,我江东夹处其间,若不能自强,恐难有作为。唯有暗中蓄力,静观其变!”
随机,他又轻叹一声。
蓄力谈何容易?
去岁合肥,十万之众竟难撼七千守军,铩羽而归。
主公对他已生忌惮,未来北伐之路,只怕更加艰难。
子敬联刘抗曹之策虽好,然执行起来,处处受制。
刘铭此人,眼光手段皆非常人,假以时日,必是心腹大患。
江东未来,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