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们男人都出去吧…”
接下来是女人生孩子的画面了,男人就不好留下了。
二大妈手脚麻利地开始清场,把李源、傻柱和其他几个探头探脑的男人都推搡出了屋子,顺手关上了房门。
屋内,几位大妈立刻行动起来。
一大妈没有经验,只能跑去外间灶上烧水。
二大妈和三大妈那可是老经验了,孩子一窝一窝的生,围在炕边给秦淮茹褪下裤子查看情况。
贾张氏想上手帮忙,也无从下手,索性就站在边上看着,心里祈祷秦淮茹生下的是个男孩最好。
娄晓娥原本也跟着进来了,她心里好奇,也有些想帮忙的意思,便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观摩一下经验。
当二大妈和三大妈小心翼翼地褪下秦淮茹那已被血水和羊水浸透的裤子,露出那血淋淋的、一个婴儿黑黢黢的头顶正在分娩出的骇人场面时——
“啊!”
站在一旁的娄晓娥猝不及防,一眼瞥见了那极度冲击视觉的画面。
她从小到大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只觉得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直冲脑门,眼前那血红模糊的景象瞬间与她脑海中所有关于“生孩子”的美好想象击得粉碎!
她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像是有根弦猛地崩断了,眼前一黑,双腿一软,连一声惊叫都没能完整发出,就直挺挺地、软绵绵地向后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噗通”一声闷响。
“哎哟!晓娥!”
“这丫头怎么了?!”
正全神贯注准备接生的二大妈和三大妈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娄晓娥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已经不省人事。
“快!把她扶到一边去!掐她上嘴唇!”
二大妈急忙喊道,自己也分不开身。
一大妈刚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见状连忙放下盆子,和贾张氏一起手忙脚乱地把昏厥的娄晓娥拖到墙角的椅子上,用力掐着她的人中穴。
“唉!这资本家的闺女,就是不经事…”
贾张氏一边掐着,一边忍不住低声抱怨了一句。
眼下这火烧眉毛的时候,还添乱!
好在秦淮茹已经生过了棒梗和小当,经验也足够了,再加上刚才通道已经被李源疏通开了,只是眨眼的功夫,这孩子就顺顺利利的诞生了。
“出来了!出来了!”
负责在下方接生的二大妈立刻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用贾张氏早已准备好的干净软布,托住那个浑身沾满血污、皱巴巴的小婴儿。
旁边帮忙的三大妈也赶紧凑过来看。
两人先是快速检查了一下婴儿的呼吸和心跳,确认孩子活着,这才有功夫仔细打量。
“哎呦,”
二大妈轻轻拨弄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是个不带把的…”
在这普遍看重男丁的年月,又是个丫头,难免让人有这样的反应。
紧接着,二大妈的目光凝固在婴儿的头顶,她用手指极轻地触碰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这头顶…咋有个小圆坑呢?软乎乎的…看起来怪怪的…”
贾张氏刚把娄晓娥给弄醒,哪还顾得上管她,听到这话,立刻凑了过来。
她看到那个哇哇啼哭的女婴,并没有像几位大妈想的那样,会露出嫌弃的表情。
反而是拨开二大妈和三大妈,几乎是扑到了近前,死死盯住那个正在啼哭的小生命。
“东旭…我的儿啊…”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带着哭腔,颤抖着手想去触摸那个小圆坑,又怕碰坏了似的缩了回来,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我这苦命的儿…临走前都没能看上一眼…留下这么一个骨血…还是个丫头…头顶还带着这么个记号…”
这一刻,她不再是令人厌恶的死肥婆,只是一个失去了丈夫后,又失去了儿子的可怜人。
炕上虚脱的秦淮茹,听到婆婆的哭声和“丫头”两个字,眼角也滑下了泪水,不知是解脱还是失落。
但等到她看到那个小圆坑时,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心里突然啐了一口,脸色也红了。
好在她本来就因为生孩子红润着脸庞,谁也看不出异常。
三个大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也都跟着叹了口气。
贾东旭没了,这又生了个丫头,贾家这以后……
唉!
“行了老嫂子,别光顾着哭了,是丫头也是东旭留下的种,是你们贾家的根苗。”
一大妈到底是个心软的人,用干净的毛巾仔细擦拭着婴儿身上的血污,劝道:
“你看这孩子,哭声多响亮,是个结实的孩子。这头顶…兴许长长就长好了呢?”
贾张氏被二大妈这么一说,哭声稍微收敛了些,但眼泪还是止不住。
她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目光依旧看着那个小小的婴儿身上,那眼神里有痛苦,有爱怜,还有一丝认命般的苦涩。
她伸出手,这次稳稳地接过了一大妈递过来的、已经被简单包裹好的婴儿。
那小小的、温热的身子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却像是有千斤重,压得她心口又酸又胀。
“丫头就丫头吧…”
贾张氏低着头,看着怀里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心里头百转千结。
屋内的血腥气尚未散去,娄晓娥悠悠转醒,靠在椅子上,脸色依旧苍白,看着这一幕,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一大妈又默默地将热水端到炕边,开始给秦淮茹清理身子。
事情本该到此结束,但总有意外。
二大妈看着被简单收拾过但依旧凌乱的炕,以及瘫软在上面的秦淮茹,又瞅了瞅抱着孩子兀自掉泪的贾张氏,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她捅了捅身边的三大妈,使了一个眼色:“光顾着生了,这人…往后几天可咋整?”
三大妈经她一提醒,也猛地回过味来,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
这可是李源的家啊。
一个单身小伙子的屋子,眼下被这生产的事弄得一团糟。
她咂咂嘴,小声的嘀咕道:“是啊,这刚生完孩子,见不得风,受不得凉,哪能立马挪动?可这…这在人家大小伙子屋里坐月子,算怎么回事啊?”
贾张氏听到这话,也从悲伤和复杂的情绪里暂时挣脱出来,意识到了眼前的难题。
她抱着孩子,看向炕上虚弱的儿媳,又看看这陌生的屋子,也意识到了不妙,
“这…这可怎么办啊?我们淮茹这身子可不能见风…总不能现在就把她抬回家吧?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说完之后,她又恢复了往日撒泼的本性,嚷嚷道:
“我不管,淮茹是给李源收拾家务累到的,李源得负责,反正我们不出去,这月子就在他家坐好了。”
得,这是讹上李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