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仙尊那道冰冷的意念,如同潮水般退去,最终彻底消失在黑石废矿的上空。矿道中,死寂般的压抑感缓缓消散,那些瘫软在地的杂役弟子们,如同刚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喘息着,脸上残留着难以驱散的恐惧与茫然。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刚才仿佛有一尊无形的魔神掠过,让他们灵魂都在颤抖。
狭窄的矿脉裂隙深处,林尘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岩壁,缓缓滑坐在地。直到此刻,他才敢稍稍放松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破旧的杂役服,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冰凉。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后怕。
刚才那短短数息的“擦肩”,对他而言,不亚于在刀尖上走过了一遍地狱。
霜华仙尊的威压,哪怕仅仅是一道跨越无尽时空降临的意念投影,其本质的恐怖,也远远超出了他之前的预估。那不是简单的力量层次上的碾压,而是一种生命维度和大道层面的绝对差距!如同蝼蚁面对苍穹,蜉蝣仰望星海,根本不在一个次元!
在那股威压笼罩下,林尘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混沌魔仙体,脆弱得如同纸糊。他那初步恢复的、堪比炼气大圆满的混沌母气,在那冰冷的意念面前,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更可怕的是,对方意念中蕴含的那股漠视一切的法则意蕴,直接作用于他的道心与灵魂深处,让他从本能深处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只剩下最原始的、想要跪伏颤抖的恐惧!
若非他前世身为宸渊仙帝,拥有远超常人的坚韧道心,加之混沌魔仙体本身位格极高,对万法有着天然的包容与抗性,恐怕在对方意念扫过的瞬间,他就会心神失守,道基崩裂而亡!
“这就是……仙尊之威吗?”林尘混沌银眸中闪过一丝心悸。即便他全盛时期,身为仙帝,面对同层次的霜华,也需严阵以待。更何况如今重伤濒死、虎落平阳?差距太大了,大到了令人绝望的程度。
他内视己身,混沌魔婴核心那点黄豆大小的混沌星火,此刻光芒略显黯淡,微微摇曳,显然刚才的对抗消耗不小。而盘踞在魔婴深处的那道霜华道痕,在感受到同源气息后,虽然被强行压制,却依旧散发着丝丝寒意,如同毒蛇般蠢蠢欲动。
“仅仅一道意念投影的扫视,就让我如此狼狈……若其本体亲至……”林尘不敢再想下去。那绝对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这次短暂的“接触”,像一盆冰水,将他因实力初步恢复而生出的那一丝微不可查的松懈,彻底浇灭!让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他依旧是在悬崖边上行走的蝼蚁,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必须更快!更强!”强烈的危机感,如同鞭子般抽打着他的灵魂。之前的恢复速度,太慢了!按部就班的积累,在真正的危机面前,毫无意义!
他重新审视自己的恢复计划。之前的策略是“稳妥”,以隐匿为主,缓慢积累资源,磨灭道痕。但现在看来,这种“稳妥”本身就是最大的风险!霜华已经将目光投向了这下界残片,下次再来,未必还能如此侥幸!
“需要……更激进的方法!”林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混沌魔仙体的本质是掠夺与吞噬,是逆天而行!一味的隐忍蛰伏,反而违背了其道心真意。或许,只有在生死边缘的疯狂压榨与吞噬中,才能更快地打破桎梏!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废矿的深处。那条被他吸干的灵脉支线,只是这片废矿庞大脉络的冰山一角。这片矿脉在远古时代,能孕育出灵髓,其地脉深处,未必没有残存的其他能量源,哪怕更加狂暴、更加危险!
“地脉阴火?死寂煞气?甚至是……残存的矿脉龙气?”一个个危险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这些能量,寻常修士避之不及,但对于可炼化万气的混沌魔仙体而言,或许是绝佳的“补品”!当然,过程必将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玩火自焚。
但,他已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
“嗡……”
他怀中,那枚一直贴身收藏的清漪玉佩,再次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却带着一丝安抚与温暖意味的波动。仿佛远在不知名时空的柳清漪,感应到了他此刻道心的剧烈波动与危机感,正以这种方式传递着她的牵挂与支持。
林尘握住微烫的玉佩,混沌银眸中的疯狂与决绝渐渐沉淀,化为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坚定的冷静。
“清漪……放心,我不会倒下的。”他低声自语,仿佛是对玉佩另一端的伊人承诺,更是对自己的道心立誓。
他缓缓站起身,擦去额角的冷汗,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霜华的威压,没有压垮他,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那股属于宸渊仙帝的傲气与不屈!
“你想让我在恐惧中沉沦?我偏要在这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
冰冷威压,透骨寒。
差距如渊,道心更坚。
林尘的恢复之路,从此刻起,将步入一条更加凶险、也更加疯狂的快车道!危机与机遇并存,死亡与新生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