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不知何时停了。铅灰色的天穹如同浸透了脏水的破布,沉沉地压在头顶。破庙内死寂无声,只有寒风穿过残破窗棂的呜咽,如同鬼魂的叹息。
林尘蜷缩在墙角最深的阴影里,像一块被随意丢弃在角落、裹满了泥污血痂的破布。身体里的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剧痛,尤其是腰肋那道新添的刀伤,火辣辣地灼烧着,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寒冷如同跗骨之蛆,从冻僵的四肢末端一点点向着心口侵蚀,每一次心跳都沉重而迟缓,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停滞。
虚空道种沉寂在胸腔深处,如同耗尽能量的冰冷铁块。方才在院墙豁口外那两次强行催动空间感知、死里逃生的爆发,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点残存的精神力。此刻识海一片枯竭的灰暗,连带着那点源自仙帝烙印的不甘之火,也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他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浑浊带血的目光扫过庙内狼藉。张横那具早已僵硬的尸体依旧仰面朝天,凝固着惊骇绝望的铜铃眼空洞地瞪着破败的屋顶。秃顶寒鸦干瘪的尸体躺在不远处,如同被抽干了灵魂的皮囊。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腐臭和冻土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散发出的、伤口化脓的淡淡腥甜味。
饿。
比寒冷更凶猛的野兽在胃袋深处疯狂啃噬。那点强行吞下的冰冷米粥,如同投入无底深渊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胃壁在空虚中痉挛抽搐,每一次收缩都带来刀绞般的剧痛,几乎要将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撕裂。
他舔了舔干裂起皮、沾满污垢血痂的嘴唇,舌尖尝到的只有铁锈般的腥咸和泥土的苦涩。唾液早已枯竭,喉咙如同被砂纸反复打磨过,每一次吞咽都如同酷刑。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冰冷、饥饿与剧痛深渊的边缘——
嘎吱!
一声刺耳、朽木不堪重负的呻吟,骤然撕裂了破庙的死寂!
破败的庙门被一股蛮力猛地从外面推开!腐朽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门板重重撞在布满蛛网的墙壁上,震落一片灰尘!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后清冷的空气,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汹涌灌入!瞬间冲散了庙内凝滞的腐臭气息,也带来了外面世界的喧嚣和……恶意!
“哟嗬!张老大!张老大!兄弟们来看你了!昨天那半块饼子孝敬得够不够啊?哈哈哈……”
一个油滑、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恶意的声音率先响起,如同砂纸刮过铁皮般刺耳难听。
伴随着脚步声,三道歪歪斜斜的身影堵在了门口,挡住了门外灰蒙的天光。
为首一人,身形干瘦,像一根被风干的竹竿,偏偏顶着个油光锃亮、寸草不生的癞痢头。他穿着一件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破棉袄,敞着怀,露出里面同样污秽的粗布褂子。一双三角眼如同淬了毒汁的蛇眼,闪烁着阴冷、贪婪的光,在昏暗的庙内飞快地扫视着。嘴角咧开,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残忍。正是张横手下的头号狗腿子,张癞子。
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形容猥琐的乞丐。左边一个身材矮壮,满脸横肉,脸上布满坑坑洼洼的麻点(王麻子),眼神凶狠,手里掂量着一根磨得发亮的粗木棍。右边一个则佝偻着背,眼神闪烁,带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猥琐(李二狗),手里拎着个破旧的、散发着馊味的布口袋。
“嗬!老大!老大你躺这儿干嘛呢?地上凉快啊?”张癞子一眼就看到了墙角张横那具僵硬的尸体,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惊惧,反而夸张地怪叫一声,语气里充满了恶毒的嘲弄,“哟!这眼睛瞪得,够圆啊!咋地?昨儿个晚上被那小杂种给吓着了?哈哈哈!”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庙内,一脚踢开挡路的破瓦罐,发出哐当一声脆响。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肆无忌惮地在庙内扫过,掠过寒鸦干瘪的尸体,最终……如同嗅到腐肉的秃鹫,精准地落在了蜷缩在墙角阴影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林尘身上。
“啧啧啧……”张癞子发出一连串令人作呕的咂嘴声,三角眼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恶意,“瞧瞧!瞧瞧!这不是咱们林大少爷吗?怎么?还没冻挺尸呢?命可真够硬的啊!”
他故意放慢脚步,一步步逼近墙角,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敲打在林尘紧绷的神经上。
“昨天张老大可是发话了,这片破庙地界,一根草都得归他管!你小子倒好,一声不吭就钻进来躲着?懂不懂规矩?”张癞子停在林尘身前几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团蜷缩的、散发着恶臭的阴影,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耳的尖利,“规矩就是——没老大的点头,谁也别想在这儿讨食儿!更别说……还他娘的敢弄死老大?!”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喷溅而出,带着一股浓重的口臭。
王麻子立刻配合地向前一步,手里的粗木棍重重顿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微颤。他狞笑着,露出满口黄牙:“癞子哥,跟这快死的杂种废什么话?老大死了,这片地界就是咱们哥仨的了!这小子敢在咱们地盘上撒野,还弄死了老大,不把他骨头拆了喂狗,兄弟们以后还怎么混?”
李二狗则缩在两人身后,一双老鼠眼滴溜溜乱转,贪婪地扫视着林尘身上那几片破烂的布片,似乎在掂量着能不能扒下来换几个铜板。
冰冷!恶意!如同实质的毒针,狠狠扎在林尘的皮肤上!比寒风更加刺骨!
林尘的身体在阴影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被强行压抑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暴戾!仙帝的烙印在灼烧!宸渊之名岂容此等蝼蚁践踏?!
但他死死地咬住了牙关!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身体依旧蜷缩着,头颅低垂,沾满污垢血痂的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将那双翻涌着滔天恨意与冰冷杀机的眼睛,死死地埋藏在阴影的深处!
不能动!绝不能动!
这具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虚空道种沉寂!精神力枯竭!腰肋的刀伤在剧痛中隐隐有撕裂的迹象!此刻爆发,无异于自寻死路!
忍!必须忍!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极其低微、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嗬嗬声,身体因极致的压抑而剧烈颤抖着,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却死死压抑着凶性的孤狼。
“装死?”张癞子嗤笑一声,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他显然将林尘的颤抖当成了恐惧的筛糠。“麻子!去!让咱们林大少爷清醒清醒!顺便……看看老大身上还有没有啥值钱玩意儿没被这小杂种摸走!”
“好嘞!”王麻子狞笑着应了一声,搓了搓粗糙的手掌,拎着那根粗木棍,大步流星地朝着林尘走来!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林尘的身体绷紧到了极致!指甲深深抠进冰冷坚硬的冻土里!指节因用力而失去血色!胸腔深处那点微弱的仙帝烙印之火疯狂燃烧,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杀了他!碾碎他!
但……不能!
就在王麻子狞笑着、高高举起手中木棍,准备朝着林尘那毫无防备的脊背狠狠砸下的瞬间——
“慢着!”
张癞子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玩味。他三角眼一转,落在林尘那只无力垂落在冰冷泥地上、沾满污血和冻疮裂口的枯瘦左手上。
那只手,正微微颤抖着,五指蜷曲,仿佛在无意识地抓着什么。
“啧啧,看看咱们林大少爷的手……”张癞子慢悠悠地踱步上前,挡住了王麻子落下的棍子,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假笑,“这细皮嫩肉的,以前怕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吧?可惜啊,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他蹲下身,凑近林尘,那股浓重的口臭和汗馊味几乎喷在林尘的侧脸上。
“小子,别说癞子哥不给你活路。”张癞子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老大死了,这片地界总要有人管。看你小子命硬,癞子哥我……心善!给你个机会!”
他伸出那只同样肮脏、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用粗糙的指尖,极其轻佻地、带着侮辱性地……戳了戳林尘那只沾满污血的手背!
“跪下!给癞子哥我磕三个响头!再舔干净癞子哥我这双鞋!”他指了指自己脚上那双沾满泥雪、破洞处露出脚趾的烂草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施舍般的傲慢,“以后……你就跟着癞子哥我混!赏你一口馊饭吃!怎么样?够意思吧?哈哈哈!”
他身后的王麻子和李二狗也跟着发出刺耳的哄笑声,如同夜枭的怪叫,在破庙内回荡。
侮辱!极致的侮辱!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宸渊那高傲的仙帝真灵之上!
林尘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只被张癞子戳中的手背,肌肉瞬间绷紧!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足以焚灭诸天的暴戾杀意如同火山岩浆般轰然喷涌!几乎要冲破这具残破躯壳的束缚!
他猛地抬起头!
沾满污泥血痂的乱发下,那双深陷的眼窝中,两点冰冷刺骨、如同万载玄冰深处燃起的幽焰骤然亮起!瞳孔深处翻涌着足以冻结灵魂的疯狂恨意与毁灭意志!死死地钉在了张癞子那张近在咫尺、写满恶毒戏谑的脸上!
那目光!冰冷!凶戾!带着一种不属于凡尘的、睥睨众生的漠然!仿佛在看一只即将被碾死的臭虫!
张癞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结!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寒意,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上后脑!让他浑身汗毛倒竖!那瞬间的对视,让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来自洪荒的绝世凶兽盯上!一股尿意几乎要控制不住!
“你……你……”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但下一秒!
林尘眼中的凶光如同被强行掐灭的烛火,骤然黯淡下去!头颅猛地重新垂下!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筛糠!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痛苦呜咽!仿佛刚才那一眼的爆发,已经耗尽了他最后一点残存的力量!
“妈的!吓唬老子?!”张癞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随即一股被戏耍的狂怒涌上心头!刚才那瞬间的恐惧瞬间被羞恼取代!他猛地站起身,一脚狠狠踹在林尘蜷缩的腰背上!
“装神弄鬼!给老子起来!”
砰!
这一脚力道十足!正好踹在林尘腰肋那道新添的刀伤附近!
“呃——!”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如同被扼住喉咙的惨嚎从林尘口中挤出!身体如同被重锤击中,猛地向前扑倒!腰肋处的伤口瞬间崩裂!温热的鲜血瞬间浸透了本就破烂的衣衫,在冰冷的泥地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意识瞬间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眼前阵阵发黑!
“呸!废物!”张癞子啐了一口浓痰,正好落在林尘脸侧的地面上。他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因剧痛而剧烈抽搐的身影,脸上重新恢复了那种残忍的快意和掌控感。
“麻子!二狗!给我搜!把这破庙里里外外都搜一遍!看看这小杂种有没有藏什么好东西!还有老大身上!仔细点!”张癞子挥了挥手,恢复了颐指气使的姿态。
王麻子和李二狗立刻应声,如同饿狼般扑向庙内各处。王麻子粗暴地翻动着张横那具僵硬的尸体,撕扯着他身上还算厚实的破棉袄。李二狗则像只老鼠,在角落里、神龛后、破瓦罐里翻找着,不放过任何一点可能藏东西的缝隙。
破庙内顿时响起一片翻箱倒柜、咒骂呵斥的嘈杂声。
林尘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身体因剧痛和失血而剧烈痉挛着。额角的伤口再次崩裂,温热的血液混合着冰冷的污泥,糊满了半边脸颊。腰肋处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反复穿刺,每一次呼吸都带来窒息般的痛苦。
他死死地咬着牙,口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沉沉浮浮,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仙帝的烙印在疯狂灼烧,不甘的火焰几乎要将灵魂焚尽!杀!杀光他们!碾碎这些蝼蚁!
但身体……这具该死的、残破的、如同累赘般的身体!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虚空道种沉寂如死!精神力枯竭如沙漠!
屈辱!如同毒液般浸透骨髓!
张癞子那充满恶意的侮辱!王麻子那即将落下的棍棒!还有此刻如同对待垃圾般被翻找搜刮的处境……这一切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宸渊那至高无上的尊严之上!
“哈哈!癞子哥!你看!这小杂种怀里还真藏着东西!”李二狗突然发出一声惊喜的怪叫!
他猛地从林尘蜷缩的胸口前、那被撕扯得更加破烂的衣襟缝隙里,粗暴地拽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被压得有些变形、沾满了污泥和暗红血渍的……粗粮窝窝头!
窝窝头早已冰冷发硬,边缘甚至有些发霉的迹象。但在李二狗眼中,这却是难得的“战利品”!
“妈的!还真有私货!”张癞子眼睛一亮,快步上前,一把从李二狗手里夺过那个沾满污秽的窝窝头,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脸上露出嫌恶又贪婪的表情,“呸!都馊了!不过……总比没有强!”
他掂量着那个冰冷的窝窝头,目光再次落在蜷缩在地、如同死狗般的林尘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啧啧,林大少爷,这就是你藏的宝贝疙瘩?”张癞子蹲下身,用那个冰冷的窝窝头,一下一下、带着侮辱性地拍打着林尘沾满血污的脸颊,“就这?连狗都不吃的玩意儿?也值得你当命根子一样藏着掖着?”
冰冷的触感和浓重的馊味刺激着林尘的感官。那一下下的拍打,如同鞭子抽打在灵魂上!每一击都带着极致的轻蔑和侮辱!
林尘的身体在拍打下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那双深陷在污泥血痂中的眼睛,在窝窝头拍打的间隙,死死地、死死地瞪着张癞子!瞳孔深处翻涌着血色的疯狂与毁灭!仿佛要将这张脸烙印进灵魂的最深处!
“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张癞子被那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悸,随即恼羞成怒,猛地站起身!
他高高举起那个沾满污秽的窝窝头,脸上带着一种施虐般的快意,对着林尘那张沾满污泥血污的脸,狠狠地……砸了下去!
“赏你的!吃吧!小杂种!”
噗!
冰冷的、硬邦邦的窝窝头重重砸在林尘的额角!正好砸在那道狰狞翻卷的旧伤上!
剧痛!眩晕!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
窝窝头滚落在地,沾上了更多的污泥和新鲜的血迹。
张癞子看也不看,抬起脚,对着那个滚落在地、沾满血污的窝窝头,狠狠地……踩了下去!
噗嗤!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挤压碎裂声!
那只沾满泥雪的破草鞋底,带着残忍的力道,将那个冰冷、沾着林尘鲜血的窝窝头……彻底碾碎!踏进了冰冷污秽的泥地里!与污泥、血痂、冰碴彻底混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呸!垃圾!”张癞子碾了碾脚底,啐了一口。
“癞子哥,搜完了!就这点破烂!”王麻子扔下从张横身上扒下来的破棉袄,里面空空如也。
“妈的!穷鬼!”张癞子骂骂咧咧地扫了一眼狼藉的破庙,又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蜷缩着、如同死尸般一动不动的林尘,“行了!晦气!走!这破地方冻死个人!”
他率先转身,朝着庙门走去。王麻子和李二狗也连忙跟上。
“对了,”走到门口,张癞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对着庙内阴影里那个蜷缩的身影,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声音带着恶毒的戏谑,“林大少爷,好好‘享用’癞子哥赏你的‘大餐’!要是明天早上还没冻挺尸……嘿嘿,癞子哥再来好好‘照顾’你!”
说完,他带着王麻子和李二狗,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破庙。腐朽的庙门被他们随手带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天光。
破庙内重新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冰冷!剧痛!屈辱!如同三条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着林尘残破的躯体,啃噬着他最后一点残存的意志。
他蜷缩在冰冷污秽的泥地上,身体因剧痛和极致的寒冷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着。额角被砸破的伤口汩汩涌出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流淌,滴落在身下那片被碾碎、与污泥血污彻底混合的窝窝头残渣上。
那滩污秽的混合物,散发着浓烈的馊味、血腥味和泥土的腥气。
林尘的视线模糊,意识在剧痛和寒冷的双重夹击下摇摇欲坠。但他那双深陷在污泥血痂中的眼睛,却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被碾碎的、沾着自己鲜血的……食物残渣!
瞳孔深处,那点被强行压抑的、源自仙帝烙印的疯狂恨意与毁灭之火,并未熄灭!反而在极致的屈辱和冰冷的刺激下,如同被浇上了滚油!轰然爆燃!化作一片足以焚灭诸天的、冰冷的、无声的……滔天烈焰!
虚空道种沉寂的冰核深处,似乎……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