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目光从巨舰上收回，牢牢地锁定了顾明。
“这舰队，就是咱的拳头！”
“现在拳头硬了，接下来该怎么打？”
“你给朕好好说道说道！”
顾明心中暗笑，老朱这是上头了啊。
不过，这正合我意。
“陛下圣明，一语中的！”
顾明先是习惯性地拍上一记马屁。
然后清了清嗓子，摆出了一副专业顾问的架势。
“拳头硬，是为了让别人能坐下来跟我们好好讲道理。”
“而不是为了把所有人都打死。”
“毕竟，死人是创造不了价值的嘛。”
他顿了顿，看着朱元璋若有所思的表情，抛出了自己的核心方案。
“所以，微臣以为，下一步的核心，在于八个字。”
“海上贸易，全球航行。”
朱元璋眉头微蹙，细细咀嚼着这八个字。
“海上贸易……”
“朕知道，不就是跟海外那些番邦小国做买卖吗？”
“可这全球航行……又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爱卿你的意思是。”
“让咱的船，把这天底下所有的国家都跑个遍？”
顾明赞许地点了点头。
可以啊老朱，这理解能力，杠杠的！
“陛下英明！”
“正是此意！”
顾明解释道。
“所谓海上贸易，并不仅仅是简单的以物易物。”
“而是建立一个由我大明主导的、覆盖全球的商品购销体系。”
“而全球航行，就是实现这个体系的必要手段。”
“陛下您看，我们有如此巨舰，航海技术更是远超当世任何一个国家，这就叫什么？”
“这就叫‘技术壁垒’！”
“别人去不了的地方，我们能去；别人运不了的货，我们能运。”
“光是这独一份的运输能力，就是一笔泼天的财富！”
朱元璋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满载金银的宝船，正从世界各地驶向大明的港口。
但他毕竟是一代雄主，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听起来是不错，可具体……该如何操作？”
“爱卿，你说得再详细些。”
“好嘞！”
顾明打了个响指，开始寻找一个最简单易懂的例子。
“陛下，咱们就拿最普通的棉布来举例子吧。”
“我大明百姓，人人都要穿衣，这棉布的需求量极大，对吧？”
朱元璋点了点头。
“但是，我大明的土地是有限的。”
“既要种粮食，又要种桑麻，还要种棉花，地不够用啊。”
“这就导致了棉花的价格一直不便宜，布价自然也居高不下。”
顾明循循善诱地说道。
“没错。”朱元璋再次点头，示意他继续。
“可是陛下，您想过没有。”
“这天底下，除了我大明，还有很多很多地方。”
“他们的气候，可能比我大明更适合种植棉花。”
“而且，那些地方，要多落后有多落后。”
“土地跟白捡的一样，人力也几乎不要钱。”
顾明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朱元璋的反应。
果然，朱元璋的呼吸微微一滞。
“爱卿的意思是……”
“没错！”顾明一拍大腿。
“我们占了那块地，把它变成我们的殖民地。”
“然后，让当地的……嗯，奴隶，去给我们种棉花！”
“这样一来，我们种植棉花的原材料成本，是不是就约等于没有了？”
“嘶——”
朱元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小子……心是真黑啊！
不过……朕喜欢！
顾明继续唾沫横飞地描绘着蓝图。
“有了近乎免费的棉花，我们再用大船，把这些棉花源源不断地运回大明。”
“然后，利用我大明冠绝天下的纺织技术，将它们织成精美的棉布！”
“陛下您想啊，我们的原材料成本极低，技术又先进，生产效率高。”
“这织出来的布，成本能有多高？”
“到时候，咱们再把这些物美价廉的棉布，卖给我大明自己的百姓。”
“是不是能让所有人都穿上便宜暖和的衣服？”
“不仅如此！”顾明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们还可以把这些布，卖到那些所谓的‘发达国家’去！”
“比如……欧罗巴的那些国家！”
“他们的技术没我们好，生产成本比我们高。”
“我们的布，又便宜又好，他们拿什么跟我们争？”
“如此一来。”
“我们既解决了内部民生问题，又能从外部赚取海量的真金白银。”
“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赢麻了呀陛下！”
顾明一口气说完，感觉口干舌燥，但心里却爽得不行。
朱元璋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顾明描绘的这幅景象。
对他这个皇帝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良久，他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好……好！”
朱元璋的脸上，重新绽放出兴奋的光彩。
“爱卿此计，可行！”
“甚至可以说，是神来之笔！”
然而，他眉头也随之紧锁起来。
“只是……朕还有一个担忧。”
“哦？陛下请讲。”顾明有些意外。
朱元璋叹了口气。
“爱卿，你刚才提到了我大明‘冠绝天下的纺织技术’。”
“朕承认，我大明的许多技术，确实领先于世。”
“可这些技术，往往都掌握在少数工匠的手里，父子相传，秘不示人。”
“就拿这造船来说。”
“若不是当年得了陈友谅麾下那些人的图纸和人手。”
“朕哪能造出这等巨舰？”
“还有许多前朝的绝技，比如那传说中的蜀锦。”
“还有宋时的汝窑，技艺何等精湛。”
“可到了如今，十不存一，甚至早已失传。”
朱元璋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重。
“朕担心的是，万一……”
“我是说万一，这些掌握着高效纺织技术的工匠。”
“因为种种原因，出现了断层。”
“那我们这宏伟的计划，岂不是成了空中楼阁？”
“朕派人去寻访过，很多身怀绝技的匠人，年事已高。”
“却连个合适的传人都找不到，一身本事，眼看就要带进棺材里去了。”
顾明闻言，瞬间明白了朱元璋的顾虑。
技术传承问题，这在古代，确实是个天大的难题。
敝帚自珍的传统，加上战乱和意外。
无数巧夺天工的技术，就这么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
老朱能想到这一层，不愧是千古一帝，这战略眼光，真不是盖的。
不过嘛……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那叫事儿吗？
顾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他看着一脸忧色的朱元璋，慢悠悠地开口了。
“陛下，您的担忧，确实很有道理。”
“不过嘛……如果微臣有办法。”
“不仅能解决这技术断层的问题。”
“还能将现有的织布效率，再凭空提高数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