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险之又险地避过夺命冷箭,身形尚未完全直起,巷口冲在最前面的一名骑兵,已经挺着长矛,借助马势,如同闪电般刺到陈远身侧!矛尖直指陈远后心!速度之快,角度之刁,几乎封死了陈远所有闪避的空间!
死亡的阴影瞬间将陈远笼罩!他甚至能感受到矛尖破空带来的冰冷刺痛感!
“休伤我主!”王虎目眦欲裂!他根本来不及多想,身体如同条件反射般做出了最极限的动作!他猛地将手中长枪朝着那骑兵奋力掷出!同时自己合身扑上,用身体撞向陈远!
噗嗤!
王虎掷出的长枪如同黑色的闪电,精准无比地洞穿了骑兵的胸膛!巨大的力量带着骑兵的身体向后飞起,撞倒了后面一名同伴!骑兵惨叫落马!
而王虎的身体也重重撞在陈远身上,将他狠狠撞开!
**嗤啦!**
一道雪亮的剑光,如同毒蛇吐信,几乎在王虎撞开陈远的同时,从斜刺里悄无声息地递出!目标赫然是陈远暴露出来的脖颈!出手的,正是李国桢身边一个一直沉默、如同影子般的持剑护卫!时机把握得阴狠刁钻至极!
剑尖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就到了陈远颈侧!陈远甚至能感觉到皮肤被剑气激起的战栗!
避无可避!陈远瞳孔中映出那一点致命的寒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肌肉虬结、布满老茧的大手,猛地从旁伸出!是王虎!他在撞开陈远后,根本不顾自身,左手如铁钳般精准地抓向那柄刺来的长剑!
**噗!**
长剑瞬间刺穿了王虎的手掌!鲜血飙射!但王虎的手如同铁铸,死死攥住了剑身!巨大的力量让那刺客的剑再难寸进!
“呃啊!”王虎痛吼一声,右手闪电般拔出腰间的短刀,一刀捅进了那刺客的心窝!刺客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软软倒下。
而王虎的左掌,已被长剑彻底贯穿!鲜血顺着剑刃汩汩流淌!剧痛让他的面容瞬间扭曲!
“走!!!”王虎拔出插在手掌的长剑,一股血箭喷出!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爆发出更加骇人的凶悍!他一把将陈远推向已经近在咫尺的南墙豁口方向,自己则转身,用受伤的左手捡起地上的一把钢刀,右手短刀横持,如同浴血的修罗,死死挡在了追兵之前!他的身后,就是那道坍塌的斜坡!就是生的希望!
“王虎!”陈远看着王虎那血染的背影,心如刀绞!但他知道,此刻犹豫就是辜负所有人的牺牲!他猛地一咬牙,和仅剩的两名伤痕累累的兄弟,抬起担架上气息奄奄的周燧,用尽最后力气,朝着那陡峭的、布满碎石的豁口斜坡,手脚并用地拼命攀爬!
身后,是王虎如同受伤猛虎般绝望而疯狂的咆哮:
“狗官!来啊!爷爷在此!”他左手刀右手匕,浑身浴血,迎着汹涌而来的追兵反冲了上去!刀光匕影闪烁,每一次挥击都带起一蓬血雨!他以一己之力,硬生生堵住了狭窄的巷口,为陈远争取着宝贵的攀爬时间!
而巷子深处,铁柱那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已被家丁头领率领的数十名家丁和步卒团团围住!他背靠着一堵断墙,战锤挥舞的范围越来越小,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如同困在笼中的巨兽,咆哮声却依然震天动地:“来啊!杂碎们!爷爷还没杀够!”每一次锤击,都砸得敌人骨断筋折,但也引来更多的刀枪加身!他显然已无法脱身,只是在做最后的搏杀!
陈远三人拖着担架,在冰冷湿滑的碎石和泥土上奋力向上攀爬。每一次拉扯都牵动着伤口,汗水混合着血水模糊了视线。担架上的周燧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呜咽。两名兄弟咬着牙,用肩膀顶着担架,奋力向上推。身后,王虎的怒吼和兵刃撞击声如同惊雷,越来越密集!
终于,他们爬上了豁口的顶端!冰冷的夜风灌入肺腑,带着自由的气息。陈远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如同地狱深渊般的襄城巷口。
火光映照下,王虎的身影已被重重围困!他左冲右突,刀匕翻飞,但围上来的敌人如同潮水!铁柱那如同铁塔般的身影早已被淹没在人堆里,只能听到他如同濒死野兽般最后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将军——!为我报仇!!!” 随即,那咆哮声戛然而止,被一片兴奋的喊杀声淹没!
巷口处,李国桢依旧端坐马上,就在混乱的战场边缘,遥遥望着豁口上的陈远。火光映着他英挺而冷漠的脸庞,没有愤怒,没有气急败坏,只有一种棋手看着棋子跳出棋盘边缘的、略带玩味的审视。他甚至微微抬了抬手,似乎阻止了身边骑兵立刻追击的意图,任由陈远几人消失在豁口外的黑暗里。
混乱的后巷战场渐渐平息。官兵和家丁们开始打扫战场,清点尸体,救治伤员。
“报伯爷!”一名家丁快步跑到李国桢马前,躬身禀报,“贼酋陈远与其心腹王虎及两名贼众,挟持重伤的周燧,从南墙豁口逃脱!我方…正在追捕!”
李国桢面无表情,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在铁柱倒下的地方略作停留——那里,几名强壮的家丁正用绳索和铁链,将一个浑身浴血、如同小山般昏迷不醒的巨汉捆得结结实实。他微微颔首。
另一名家丁也来报:“禀伯爷,贼首吴有名…尸首尚未寻获,可能…趁乱逃脱。”
李国桢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一个重伤的探子头目,无关大局。他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传令。全城戒严,四门紧闭。调集所有衙役、民壮,配合守备营,给本伯一寸寸地搜!他们受了伤,带着累赘,跑不远。” 他勒转马头,目光投向陈远消失的黑暗,嘴角勾起一丝胜券在握的弧度,仿佛陈远的逃脱,不过是让这场围猎增添了几分微不足道的乐趣。
“瓮中之鳖,逃进了鼠洞,也终究是…瓮中之鳖。这襄城,就是本伯的猎场。本伯倒要看看,他们能躲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