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歌谣的力量。
李冰很轻松地得到了合适的地点——
总督原本用来藏匿私兵和财宝的半地下基地。
绕过图书馆，开启特定的机关后。
可供四驾马车并行的斜坡隧道出现。
向下数十米，眼前豁然开朗。
其主体是一个足以容纳数百士兵同时操演、甚至可以进行小规模骑兵冲锋的巨型厅堂。
穹顶高耸，由粗大的石柱支撑。
空气潮湿而冰冷，带着岩石和尘埃的气息。
在厅堂的四周，还有数个分支通道，通向储藏军械、粮草乃至关押囚犯的侧室。
甚至能看到几架攻城弩被随意堆放在角落。
这是一个半地下堡垒。
李冰见此，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样的执行力和野心放在凡人世界，至少可以说有勇气。
但在超凡世界，同样的行为，却只能算蠢货。
沉浸在权力欲中的可笑幻想。
此刻，这死寂的地下王国被临时架起的火把照亮。
光影在空旷中摇曳，更显其深邃。
李冰站在场边，目光扫过这宏伟而阴森的空间，颇为满意。
他示意了一下，馆长便端着两个水晶瓶上前。
瓶内液体一呈琥珀色，一呈乳白，都散发着奇异的微光。
“琥珀的是‘石像鬼之血’，受到致命伤时会强制身体僵化，暂时封住伤口和生机，像石头一样硬挺一会儿，死不了。乳白的是‘生命之泉浓缩剂’，能吊住命，促进愈合。”
李冰的声音在广阔的空间里产生轻微的回响。
语气平淡。完全没有提及那昂贵的价格。
“喝吧。这不是生死之战。但希望你们打的尽兴。”
纳克特二话不说，仰头灌下，面不改色。
将领在斗笠下沉默片刻，也伸手接过，饮尽。
那匹影驹不安地刨了刨蹄子。
纳克特提起长矛，大步走入场地中央，与端坐马上的将领遥遥相对。
他眉头微蹙，看着对方那明显占据机动优势的坐骑。
但冷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将长矛平举，做出了起手式。
将领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
声音透过阴影传来：“我的‘影驹’，我的‘夜煞枪’，皆由我暗影锻造，与我共生。”
他顿了顿，“为此，我付上了力量的代价。”
李冰看向纳克特。
纳克特只是将长矛握得更紧，沉声道：“无妨。”
“开始。”李冰话音落下。
纳克特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骤然爆发！
长矛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取马腹。
地下空间虽大，但对骑兵而言实在逼仄。
将领猛地一拉缰绳，影驹人立而起。
碗口大的蹄子裹挟着暗影狠狠踏下，与矛尖撞出沉闷的交击声。
“铛！”
纳克特借力旋身，矛杆横扫马腿。
将领长枪下压格挡，却被纳克特纯粹的力量震得手臂发麻，在马上晃了晃。
开局不过数息。
凭借速度和空间的压制，纳克特完全占据了上风。
他的长矛，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刺向将领和战马的要害。
逼得对方只能被动防御。
技巧精湛，但力量没有到达极限。
又一次交锋后，纳克特在心中如此评价。
符文战士的极限力量是100，纳格特和塔兰都是100。
将领大概只有75。
当然，一般的符文战士一辈子的极限能到60就了不起了。
但纳克特心里还是古怪。
对方掌握了他们梦寐以求的永久符文，表现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这就是将领所说的力量代价？
将领似乎陷入了疲态，斗笠下的呼吸沉重了几分。
突然，他周身的暗影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如同黑色的藤蔓，骤然扩散，
符文顺着他的手臂流向夜煞枪。
枪身仿佛吸收了所有光线，变得更加幽暗深邃。
更多的符文则如血管般注入胯下的影驹。
战马的眼眶中幽火大盛，肌肉贲张，体型似乎都膨胀了一圈。
一股更强的气势从人马一体中爆发出来。
“嗯？”纳克特眼神一凛，感到压力陡增。
将领动了！
这一次，不再是被动防守。
影驹四蹄发力，竟在有限的空间内爆发出惊人的冲刺。
长枪化作一道凝实的黑影，直刺纳克特胸膛，速度与力量与之前判若两人！
纳克特架矛硬接。
“轰！”
气浪翻滚，纳克特被这一枪震得连退三步。
将领得势不饶人，枪影连绵，如同暗夜中掀起的死亡风暴，将纳克特笼罩。
将领坐骑的力量和速度暴增。
他本人的力场强度，也从75一下翻到200左右。
看起来是坐骑带着将领往前冲，但实际是将领夹着坐骑往前冲。
完全摆脱了骑乘会带来的运动僵直或不便。
纳克特一时间竟被完全压制。
只能凭借丰富的经验苦苦支撑，但每一次碰撞都让他虎口发麻，手臂酸胀。
“好！”纳克特低吼一声，眼中非但没有惧意，反而燃烧起狂热的火焰。
他猛地格开一记重劈，借力后跃拉开些许距离。
随即朝着李冰的方向吼道：“圣子！请允我使用符文！”
李冰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将领那身流动的暗影符文上，闻言只是轻轻颔首：“可。”
将领闻言脸色微变。
攻势稍缓，持枪的手紧了紧。
见多识广的他很清楚，这并非某种愚忠，或者执着于程序。
有些战士的符文能力确实无比危险。
不管是对他人，还是对于他自己。
李冰当然知道真相。
纳克特的能力被他自己称为“逐风之誓”
一旦开启，他的神经反应、肌肉运动、乃至新陈代谢都会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加速。
如同永无止境般攀升。
代价同样巨大。
这个能力无法自主关闭，只有昏迷或者肉体崩溃，死亡才停止。
正如永不停息的风。
纳克特深吸一口气。
幽蓝色符文的光辉先是暗淡几分，随后如同刺眼的火花一般爆发。
他低吼一声：“逐风！”
下一刻，他的身影模糊了。
不再是简单的快，而是仿佛脱离了常理的束缚。
“嗤啦！”
纳克特以一种近乎瞬移的速度出现在将领侧翼。
矛尖划过影驹的肋部，带起一溜暗影的火花。
将领反应极快，长枪回扫，却只扫到了纳克特留下的残影。
“砰！”
纳克特又出现在另一侧，矛杆重重砸在将领的背甲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局势瞬间逆转。
在纳克特恐怖的加速能力下，将领和他庞大的坐骑反而成了笨重的靶子。
暗影长枪舞动得再快，也追不上那鬼魅般的速度。
然而，纳克特对这危险能力的掌控显然并非完美。
一次超高速变向时，他的脚步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
一直处于守势的将领，敏锐地抓住了这电光石火的破绽！
他不退反进，影驹猛地前冲。
夜煞枪不再追求捕捉纳克特的本体，而是预判性地刺向他下一个可能的落点。
同时枪身震荡。
暗影能量如同波纹般扩散开来，略微干扰了那片区域。
“噗嗤！”
纳克特的肩甲被枪尖划开，鲜血瞬间涌出。
但他早有预料，凭借战斗本能，无视了肩部的剧痛，长矛穿透了将领的防御。
在其腹部留下了一道可怖的贯穿伤。
纳克特很清楚自己无法适应随时在增长的力量和速度，他必然会露出破绽。
而破绽，可以成为陷阱。
两人同时负伤，闷哼一声，各自退开。
鲜血滴落在地，发出“嗒…嗒…”的轻响。
地下室内一片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两人粗重的喘息。
纳克特眼中的狂热更盛，肩头的伤口反而刺激了他，加速的力量还在攀升，仿佛没有尽头。
将领按住伤口，暗影能量试图封堵。
但面对疾驰而来的纳克特，他下意识抬起长枪，又缓缓收回。
“我认输。”
纳克特冲刺的身影骤然停在半途。
眼中满是不解和未尽兴的怒火。
李冰摆了摆手。
歌谣的旋律轻柔响起，纳克特身体一僵，眼中光芒迅速黯淡。
庞大的身躯晃了晃，随即被悄然上前的亡灵扶住，陷入了强制昏迷。
“没想到，一位接近血脉者层次的战士，”
李冰上前，语气里听不出褒贬，“竟没有非要争胜的执念。”
将领抬起手，伤口已经被阴影堵住。
似乎不再影响行动，声音也恢复了平稳：“若在旷野，凭借影驹的脚力，我尚有一战之力。但失败就是失败。”
他看了一眼被扶下去的纳克特，语气带着赞许：
“您的战士，并未抱怨我的倚仗。输了，便是输了。”
李冰顺着问道：“你们远东的符文战士，都有和你类似的技巧吗？永久符文，还有这种符文能力的深度应用？”
“我无法给您一个明确的答案。想要力量更进一步。去我的故乡是一个好选择。但到底能做到哪一步？”将领摇摇头：“希望这不会被理解为傲慢。我在家乡也不算平凡。”
李冰轻笑一声，“显而易见，战士。”
随即李冰恢复了平静，“你让我对远东，多了不少好奇。或许未来，我会去看看。”
将领在马上尽力挺直脊背，行礼：“若您莅临，我必为您引荐。”
李冰点点头，“你需要休息，我的手下也需要休息。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一个好奇心。你的马是什么品种？”
“噢，我的影子。她就是一匹普通的战马，在被我的力量影响之前。”
“是吗？那很遗憾了。”李冰叹了口气。